她現在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頭好昏哪!
史威卓抱起她,動作分外輕柔,彷彿怕弄碎了捧在手心的寶貝,緊皺的眉頭像是纏了千年樹根般解不開。
將她抱坐到床上後,他讓她的頭躺在他的膝上,好讓血液回流到頭頂,並體貼的抓來一條薄毯蓋著她,輕輕地撫著她的手,試圖讓她放鬆,小心翼翼的舉止就像撫摸一片羽毛,所有柔情蜜意,在這一刻完全展現。
可惜,她沒看到。
約莫過了五分鐘,昏眩的感覺消失,她精神好多了,大腦也可以思考了,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親暱的趴在他的大腿上。她倏然抬起頭,身子慌忙往後退,卻正好一分不差地落入他彎起的臂膀裡。
「不暈了?」他問,攬她腰的動作自然得跟什麼似的,似乎這一切再理所當然不過。
「已經沒事了。」她的臉好燙,尤其當那張英俊的臉接近時,她每一個毛細孔都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氣息,因為這奇妙的氣氛,不由得抓緊身上的薄毯,將自己包得更緊些。
以前,她只覺得那張面孔太過漂亮,雖然有時候也會偷偷欣賞,倒還能把持得住。但現在感覺不一樣了,在面對面近距離的觀察之下,她發現他變得粗獷有型,五官更為陽剛,渾身散發成熟的男人味。
從進門到現在,直到這一刻她才有機會好好打量他,越打量心跳越快,看得越仔細,愈加移不開眼。
為什麼這世界上有長得這麼帥的人呢?
「怎麼不說話?還不舒服嗎?」他關心地問,卻不待她回答,直接自己求證,一手摟她的腰,沒事的另一隻手則在她臉蛋上找事情做。
「嗯……鼻子真的有點腫。」手指輕掐住她的下巴,一下子左轉,一下子又右轉的。
本來不暈,被你這樣一轉也暈了……她心裡嘀咕,但沒阻止他,因為難得在他臉上看到溫柔,想不到他也有這一面,心中不禁泛起異樣的感覺。
掐住下巴的手改栘至她的額頭。「也沒發燒。」
額頭沒燒,但是被你摸來模去的臉頰很燒哩。
說真的,如果他能夠一直輕聲細語地說話,維持和顏悅色的表情,那麼她就不會那麼伯他了。
說起來也真奇怪,因為內心還停留在高中時對他的可怕印象,所以昨天還視他如蛇蠍。誰想得到如今卻坐在他腿上,被他如此溫柔地對待?難不成那個愛欺負人的史威卓已經消失了,現在的史威卓其實已是個成熟理性的大男人?
再皮的小孩,總有長大的一天,是吧?
「昨天你為什麼緊追著我不放?」她突然好奇地問。
「你又為什麼看到我就逃?」他反問。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還說呢,你忘記以前高中的惡行了嗎?」
「我做了什麼?」他挑高眉。
「高中時你整整欺負了我三年!」大概是因為事隔多年,加上他剛才的溫柔,讓她有勇氣數落他。
史威卓黑眸半瞇,嘴角不慌不忙逸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我打你了嗎?」
「沒有。」
「我有用言詞羞辱你嗎?」
「嗯……也沒有。」
「你數學不會時,是誰教你的?」
「是……你。」
「你補習快遲到,是誰載你去的?」
「……你。」
「看電影的錢,是誰出的?」
「……」
「你生日時,誰送你手機?」
「……」
「蟑螂出現,誰幫你踩死?」
「……」
「東西太重,誰幫你拿?」
「……」
「誰欺負你了?」
「……」
現在,連她也搞不清了。
「綜合以上結論,我對你好得不得了。」
聽起來好像是耶……不!不對!
「話不能這麼說!」她反駁。
「不然該怎麼說?」
「應該說……說……」
「嗯?」他逼近的面孔十分具有威脅性,雖沒疾言厲色,卻比疾言厲色更令人心驚膽跳。
「我想到了,你威脅我!」她指著他說。「就像現在這樣,雖然你在笑,但語氣充滿威脅,好像……好像笑裡藏刀,而且你常凶我,每次我都搞不清楚你在凶什麼,動不動就瞪我,讓我精神緊張。」
他們的互動方式真是只能用貓抓老鼠來形容,她永遠搞不懂他的想法,雖然他從沒傷害過她,但總讓她神經緊繃,覺得他時時刻刻都想找她消遣一番,所以對他,她心中一直殘留著想逃的衝動。
史威卓冷哼。「誰教你笨笨的。」
她一呆,杏眼圓瞪地質問:「我哪裡笨了?」
「追了你三年,你一點表示都沒有,還躲我跟躲鬼一樣,曲解我的好意,真令人心痛哪!」他搖頭歎氣,俊逸的臉龐現出一抹憂傷,帶愁的眼神、落寞的神情,彷彿日月也跟著無光,草木為之淒涼,僅是擰個眉,就不知要令多少女人心碎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升起,不知是她多心還是神經質,總覺得有點毛。
「那個……雖然你看起來很傷心,但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偷笑?」她的目光很狐疑,想從他愁容滿面的表情上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別人她不敢說,但對於史威卓,她的直覺卻很準。
原本還在傷春悲秋的俊顏緩緩抬起來,黑眸閃著詭異又迷人的光芒,盯得她直起雞皮疙瘩。
詭異的笑容,爬上他迷人的唇。
「你真的很有趣,你知道嗎?」
這句話在她聽來,好像是說「你真是我玩過最有趣的玩具」。
在他熾熱的眸光下,她背脊有些寒,搞不懂這人又在打什麼主意。
「像你這麼寶的女人,我怎麼捨得放手?」他若有似無地縮緊手臂,拉近兩人的距離。
「不要吧,我長相普通又平凡,你隨便到街上都可以釣回一拖拉庫的女人,不值得為我浪費時間。」既然掙脫不了他的箝制,只好用雙手抵住他逼近的胸膛,努力維持兩人的距離。
長相普通?在他心目中,她可是美得不得了,尤其是她諷人不帶酸字的時候,令他又愛又恨又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