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親手刺殺他,她的眼眶不由得滑下淚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我怎能再度推卻責任呢,我曾經一度想置他於死地,恨他的欺騙。她內心既愧疚又懊惱。
當他的鮮血如注地噴出時,她真的震駭住了,完全震醒她一直以來對他的愛,恨在霎時間消弭無蹤。
卓松平站在離卓竹翎不遠處凝視著她含淚的面龐,真叫人打從心底憐惜起來。他還是無法不去關心她,他愛她呀!
他心愛的女人已屬他人,而他也娶了別人,該怪命運嗎?情場不得意的人都可以痛斥老天無眼嗎?此刻,他怪老天的寡情對待。
他邁來步伐趨近卓竹翎,遞了條白巾給她。
她抬起一雙淚眼婆婆的眸看著卓松平。「師兄,你怎會來?」
照說昨夜是他與新婚妻子的洞房之夜一大早應該還是摟著娘子在溫柔鄉里才是,但他卻來此陪她。
他沒回答她,但卻很溫柔地說:「哭多了會傷身的,更何況你還有身孕在是很。」
卓竹翎拿著白巾拭去淚水,淒苦地笑著。「我一直都是個憂悶的孕婦,快樂的時光不長。」她伸手撫著隆起的肚子。「可憐的孩子,有我這樣的母親。」他多想拂去她眉宇間濃濃的愁緒。他握住她的雙肩,眼瞳直定在她眼眸中。「
從今開始,你就會是一個快樂的孕婦,有我在。」
「師兄,我知道你關心我,就像兄長一樣的疼愛我,可是你已經跟梅仙成親了,你們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不,不是兄長的愛。卓松平只能在心底吶喊。
「我會照顧自己的,你們別擔心我。」她善解人意的笑容更叫人心憐。
「瞧你讓那魔頭仇天昊給折磨的,你一定恨透他了。」對仇天昊,他有著無可言喻的仇恨。
她卻低下眼簾,咬著下唇。
卓松平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否則他怎麼會感覺到竹翎眼底流露的不是恨,而是——愛!
「你恨他吧?竹翎。」他想確定。
她依舊不語,低著頸子。
「他將他害得這麼慘,廢了你的武功,還強奪你的貞操,將你囚於地牢,懸吊於廣場,還——」他不斷地細數著仇天昊的惡行,但是竹翎毫無反應的樣子,叫他慌得愈說愈快,愈激動。
「夠了!」她終於開口,她抬起眼來再度迎視卓松平慌張的眼瞳。
「那些我比你還清楚。」
「他是個多可惡的魔頭。」他期盼她能應和他。
「是啊,他是個可惡的魔頭,但是——」她不想昧著心。「我卻愛他。」
「你愛他!」這簡直叫他無法接受。「你知不知道他是武林上人人唾棄的大魔頭,而他是怎麼對待你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她的眼眶再度紅了起來。「我是怎麼的告誡自己,身體可以被奪了,但是心絕對不可以,可是我還是失敗了。當他寧願給我他的命,也不要我恨他時,我還是親手刺殺他。我也是個魔鬼,因為我竟然對自己所愛的人動手,任自己的雙手沾滿他的血。」她失聲地掩面而泣。她無法原諒自己對仇天昊所做的。
卓松平心情激動極了。「你怎會愛上那樣的男人,以前俠義的卓竹翎到哪兒去了?」
卓竹翎放下掩面的手,眼中還是傷痛。「我知道我是個沒有廉恥的女人,很不可原諒,也辱了師門。就算因為愛他而受盡天下人的恥笑,我也接受。」仇天昊既然可以為了愛她,而寧願失掉生命,那她也可以為了愛他,而受人恥罵。
卓竹翎的坦承無疑如雷擊般的打在卓松平的心坎上,他往後退了幾步。
「你竟然愛他!」
一個對她百般凌虐的男人,她卻愛他,而他百般討好,卻得不到她的愛。「師兄,我知道我令你及忠義山莊的所有人感到蒙羞,我很對不起。」
「他有什麼好的?值得你去愛。」
「他什麼都不好,可是我就是愛他。」若世間事都有理可循,那大概就屬愛情例外吧!
卓松平悵然地垂下頸子。「你變了,你已經不是我所熟悉的師妹了。」
「我知道自己罪無可赦,如果我留下來會讓你們痛惡,我可以離開。」
「不,你留下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若想好好的待在這裡將孩子生下來,你就別再跟人說這樣的話。」雖然卓竹翎與仇天昊的事情讓他很震驚也很痛心,但是,他還是無法任她孤立無援。
「師兄。」她眼中閃著感激的淚光。
他苦笑道:「至少還能得到你感激的目光。」
仇天昊的傷勢可以說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要再稍作休息就行了。
「教主,大夫來了。」右護法來到他的床旁。
「我不看大夫,讓他走。」他脾氣大如暴風。
「可是你的傷勢——」
「我說不要看大夫,你少煩我。」他火暴的黑瞳掃了他一眼。
右護法便噤聲不敢再勸他,趕緊命下人,送大夫離開。
都已經過了三天,依舊沒有竹翎的下落?
仇天昊惡劣的情緒完全是因為卓竹翎至今仍下落不明。
身旁少了她,他的心情就跌到了谷底,他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日子。
只要一天不找著卓竹翎,他的心情就永遠好不了。
「去叫言冠過來。」
尋找卓竹翎的事情,他是交代給蘇言冠。
蘇言冠很快地被找來。
「教主。」
「可有她的消息?」他毫不拖泥帶水,劈頭就問。
「屬下還沒找到她。」
「還沒找到!當初你應該將她安置在一處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叫她逃得遠遠的。」他又發火了。
「屬下一時沒想那麼多。」
「她一個人到底能跑哪兒去呢?」
當然他想到了一個地方。「言冠,你想竹翎有沒有可能回忠義山莊?」想想,卓竹翎也只有這這個去處,雖然她已被逐出師門,但畢竟是他逼卓一忠的。所以,就算她真的回去,卓一忠該不可能趕她走。
仇天昊這一提,蘇言冠也頗覺有道理。「夫人是在忠義山莊長大的,她又沒有其他親人可投靠,所以回忠義山莊應是唯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