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所當然地微笑。「因為,新羽,妳要知道:散步是情侶最常一起做的事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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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什麼時候變成情侶了?」她頓下腳步,斜睨他,不知道自己是想要笑,或是踹這個厚臉皮的男人一腳。
終於回過神,她發現自己已經被拉出了「曉夢軒」,走在熟悉的僻靜巷弄中。
星期天,住宅區裡多了幾分人的氣息,可以聽見屋裡傳來人語交談,還有各種電視節目聲響。
男主角跟著停下腳步,望她一眼,雙手勾住牛仔褲的口袋,牙齒很白。「從妳沒有出聲向鄧哥澄清的那一刻開始。」
她決定了,她要踹他一腳,並且馬上付諸行動。
他退後一步,輕而易舉地閃開。下一個瞬間,她發現自己已經被男人圈進了懷裡。
她想要掙扎,卻找不到力氣。
堅實的胳臂、寬廣的肩膀,男人灼熱的身體有一種清新的松柏氣息,隱約透著溫暖的麝香。魅惑而刺激的氣味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掠奪呼吸,滲入她的意識。
激烈的暈眩感,像是服用了過量的藥物:心在顫動,宛如太急著冒出頭的新芽。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一個男人如此地吸引。
這個男人,實在太不道德了。
「噓,別動、別發抖。」渾厚的聲音輕柔地在她的耳畔響起,溫熱的呼吸擦過肌膚,結實的手臂收得更緊。「我在這裡。我不會走開。」
然後,她這才發現,自己正在發抖,整個身軀劇烈地顫抖著。不明所以。
安靜的巷弄裡,早春的陽光怯生生地露出笑容,早上下過的那場雨在陽台的綠葉上留下水光。男人擁抱著她,背靠著住家的圍牆,頭往後仰,偶爾向好奇的行人報以招呼的微笑,耐心等待她恢復平靜。
似乎過了很久的時間,身體的痙攣才逐漸消失;她聽見遠處傳來鳥兒的叫聲、車聲,還有路過的孩童大驚小怪的笑鬧聲。穩定的心跳,在她的耳邊打著節奏。
他的身體,好熱!陌生的高溫,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融化殘餘的寒意。
「我以為春天來了,」她低聲抱怨:「所以出門的時候沒穿太多衣服。氣象局真是沒用,老是報錯天氣。」
他笑,寬厚的胸膛震動。「春天是來了,天氣也很暖和。新羽,妳不是因為太冷的關係才發抖的。」
她安靜下來。那雙眼睛看得太清楚,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像是透明的,完全無所遁形。
「你知道嗎?這種感覺很不好。」她抬起頭,不悅地告訴他:「你好像什麼都知道,我卻常常弄不清楚你在想什麼。」
「哦?是這樣嗎?」
她懶得跟他爭辯。
「妳很生氣。」
「氣你剛剛跟文忠哥胡說八道?」她聳肩。「反正你一天到晚胡說八道,我想文忠哥也已經習慣了,沒什麼好氣的。」
他楞一下,然後笑。「妳知道我不是在說這個。」
她勉強勾起嘴角。「……我當然很生氣。他根本不在乎姑姑,只是想要錢而已。」
「只是這樣嗎?」
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在發抖?」
「因為愛。」他很愉快地這樣回答她。
她用力踩他的腳。
他低喊一聲,嘶聲抱怨:「新羽,妳真是一點也不留情。」
「你活該,誰叫你不正經!」
他沒再開口,似乎在努力調適著腳上的痛楚。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妳沒有發現嗎?妳早上一來,整張臉都是白的。」
「我有貧血,血液循環又不好。」她解釋給他聽。「臉色本來就比較差。」
「不一樣。」他搖頭。「我看得出來,妳的臉色比平常更糟,而且跟我們說完昨天的事以後,變得更糟了。」特別是下完那句「評語」之後。「……新羽,妳在躲避什麼?」
她僵住!比起第一個問題,她更不喜歡這個問題,所以,她決定告訴他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前年,大概是十一月左右吧?我在路上看到一場車禍。」
「車禍?」男人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疑惑,顯然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件事情。
「車禍。很普通的車禍。」她盯著他胸口的衣服紋路,輕聲說:「一個路人走在路上,被一輛超速的轎車撞倒。肇事者駕車逃逸。」
「妳報了警?」
「當然。我報了警,警察把肇事的車主抓了起來。」
「啊,台灣的警察也有不錯的。」他下了評語。「然後呢?」
「然後那個車主被法院判了刑。」她冷冷地說:「一條人命,只判了八個月,還可以緩刑。」
他沉默不語,半晌,才出聲提問:「為什麼我覺得,妳在乎的不是這件事?」
「你猜對了。」身體裡再次湧起太過熟悉的寒意,她試探性地將乎環上男人的腰,臉頰偎緊胸膛。她需要更多的溫度。「當時目擊的人,不止我一個。」
男性的肌肉在她的手臂下收縮,她輕輕吸一口氣,納入更多屬於他的氣息。他的手在她的背上漫不經心地地遊走。「但是只有妳願意出庭作證?」
「對,因為肇事的人跟黑道有關係。」
「人總是害怕麻煩的。」
「但是家人呢?家人也有權利害伯麻煩嗎?」她的手在他背後緊握成拳。「警方帶著死者的家屬找上門來,希望我能夠出庭作證。我去了,讓那個肇事者被判刑,伸張了正義。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死者的家人早就不見。他們要的,只是保險金,根本不是正義。」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下頦在她的頭頂摩挲。
「我覺得很生氣。」她咬牙,還是忍不住發抖。「比起死去的人,他們更在乎的,是錢,只有錢而已。那個死掉的人,好可憐。」
「所以,昨天那個人,讓妳想起了那個臨陣脫逃的死者家屬?」
「那個人更惡劣!」她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然後撇撇嘴。「吳太太--就是那個出車禍的人的妻子--至少還有一個理由:她害怕黑社會。但是昨天那個傢伙,他擺明了只在乎姑姑的錢。姑姑的過世,對他而言,代表的只是一筆遺產而已……我討厭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