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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他懶洋洋的托高碗,「夠爽快,扔了吧!」骰子在她掌心滑了滑,一個接一個竄出,眼見四個骰於還在碗裡溜溜直轉,卷卷兒嗚咽幾聲,她心口狂跳不已。

  這賭局不只關係著卷卷兒的生死,更關係著她和他的未來。

  「我改大!」骰子還未停,她就急急喊出了聲音。

  「不!不!還是別改,小吧!」

  「不!不!不!」她一迭連聲,眼看那搪瓷似的菱唇都快讓她給咬破,「還是大吧!」

  聶雲飛不語的冷睇她,一手托碗,一手蓋在碗上,片刻後兩人同時聽到骰子停下的聲音。

  「到底決定了沒?」他懶洋洋的語氣裡帶著寒意,「人人都像你這個樣,賭場裡一天是做不到幾宗生意的。」

  「人家是第一次玩……」齊奼奼一臉幽怨,「好歹,你得給人家點時間適應。」

  「就因為你是第一次」……」他突然有些想笑,這單純的丫頭知道這樣的對話有多噯昧嗎?「我已經給了你夠多時間了!」她鎖著眉頭,將下巴擱在卷卷兒毛絨絨的身上,半天不出聲。

  「大或小?」他不耐的挑高眉,二次作決定,不許再改。」

  「那就……」她索性閉緊眼,一副赴死樣,「小吧!」

  「天命注定……」他歎口長氣,半晌後才溫吞吞的出了聲音,「這會兒,你和你的卷卷兒該來看看你第一次參賭的結果了吧?」

  她先打開左眼見著兩個五點,再開右眼見著個兩點,繼之雙眼大張見到個一點。

  「兩個五不用算,二加一是三……」她不放心的瞧了半天才綻出不可置信的笑容。

  「聶大哥,我贏了嗎?」

  「是的,齊奼奼姑娘,首戰告捷。」聶雲飛用嘲弄的嗓音道:「恭喜你獲得野貓一隻。」

  「我贏了!我贏了呢!」齊嫵嫵抱著小黑貓不住旋轉,清亮的笑聲蓋過屋外的蟲唧。覷著開心的她,聶雲飛悶悶不樂的轉身將碗用力扔回抽屜裡。

  一定是見鬼了,他低低的在心裡咒罵,骰子甫停他就聽出裡頭是三個五一個六,這個笨丫頭開口決定選小時,她就輸了。

  那貓是注定該死的,而她,更是該離他遠遠的。卻不知為何,在她睜眼前的剎那,他竟將骰子動了手腳!

  為什麼?他問著自己。真是為了那只該死的貓?還是為著她在遲疑不決時臉上動人而純真的光芒?該死的,他真的不知道!

  冷著眼,聶雲飛回過身盯著那笑得既純且美的齊奼奼,心底儘是對自己的賺惡。沒錯,他第一眼的直覺是正確的。

  這丫頭,當更是來給他找麻煩的!

  第五章

  天光大明,齊奼奼自井裡汲了水,邊哼曲兒邊做著活。

  屋於是髒了點、破了點、殘了點,尤其對於自小在華麗富闕里長大的她而言,可她卻覺得很快樂。

  這還真不錯呢!雖少了扇門,少了幾片牖,但尚可遮風蔽雨。「你說是嗎?」

  她手上未歇,嘴裡問的是腳邊那窩在籠裡睡在布帛上的卷卷兒,這籠原是鴉鴿的,一個死一個生,倒是接替得恰好。卷卷兒打著呼嚕翻了身,在灑落的日光下入了夢鄉。

  齊奼奼在繩索上披上洗淨的被套,昨兒夜裡太黑看不真切,今天一早她一覺醒來才瞧明白那團抹抹的東西是被褥,於是二話不說拆了被套拿到井邊洗滌,洗了半天,這會兒瞧見那白燦燦的成果她自覺滿意,若不說,誰會知道這可是她長這麼大,頭一遭洗被套呢!

  「不知道……」齊奼奼退了兩步端視著成果,嘴裡悄聲的問卷卷兒,「聶大哥肯不肯讓我也順道幫他洗洗被套?他單身一人住這種地方,很多東西是該清理一下。」

  不過只是提起聶雲飛,她的臉蛋兒再度泛起潮紅,她蹲身靠近睡熟的卷卷兒身旁,用手撫著它柔細毛低問:「怎麼辦?這就是喜歡嗎?為什麼我的臉會一直發紅?為什麼心會跳個不休?為什麼我會一直忍不住想著他呢?甚至?她幽幽地歎了口長氣,「只要想到能幫他做點兒事我就覺得好開心、好開心。」

  卷卷兒不出聲,齊奼奼微惱的用指頭戳了戳它。「壞卷兒,盡顧著睡,人家在同你問話呢!怎地不理人?」

  「姑娘!」一個乍然響起的聲音嚇得她蹦得老高,她的動作驚得卷卷兒咪嗚了聲,下一刻卻又偏過頭繼續睡。齊奼奼漲紅臉,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一身珠光寶氣,身著藍緞長袍慈笑著的中年男子。糟糕,她心底打了個突,這人走路怎沒聲的?不知方纔她和卷卷兒說的悄俏話他聽見了沒有?

  「對不住!嚇著你啦?」男子呵呵笑,「我方才喊了你幾聲,你許是在想心事沒聽見,真是不好意思。」

  「不干您的事,是我自己分了神。大叔是來找聶大哥的嗎?」

  「聶大哥?」男子眸中帶著玩味,「在下是來找聶少的沒錯,卻不知道他是在何時多了個妹子?」齊奼奼紅了臉正要解釋,男子後方卻出現了幾個挑著擔子的僕役。

  「越爺,東西擱哪兒?」

  「全擱這院子便成,看來,」男子呵呵笑,「咱們聶少日後有人照顧了。」

  「越爺?」齊奼奼偏首打量起對方,「越信越大爺?福聚賭坊老闆越爺?」越信朗朗一笑,「看來姑娘不單樣貌好,腦子也挺靈光的,也難怪聶少要對姑娘另眼相待了。」

  「越大叔誤會了,聶大哥肯讓我留著,只是讓我向他學本事罷了,沒別的心思。」他笑瞇瞇的上下打量著她沒出聲。

  「如果您是看了我這身衣裳而起了誤會,我可以解釋的。」她環顧身上那摺了又摺,袖口褲管依舊得滑稽的衣裳。

  「這衣服是聶大哥的沒錯,可那是因為我決定住下得匆促,沒帶衣裳,昨日身上那套衣服又因救卷卷兒給割破了……」越信伸手阻停了齊奼奼的解釋,回過身向僕役交代。

  「待會兒回城裡上風華衣坊幫我買幾套上等絲鍛綢衣的女孩兒衣飾送來,」他打量著齊奼奼,「標準尺碼的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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