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森親自輔佐喬家兩代幫主,不僅承襲了喬定天謹慎經營的觀念,也對「景福會」有了深厚的感情,自然不願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將這片基業輕易搗毀,但是投鼠忌器,他卻又敢怒不敢言,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而他的煩惱不只這些,前天莫瑞斯打電話告訴他第一次暗殺行動失敗,雖然莫瑞斯對於幹掉喬峻有絕對的把握,但是暗殺變成追殺,這一來躲過一劫的喬峻遲早會想到主使者是他,自己不就等於曝了光嗎?
想到喬峻最痛恨的字眼就是背叛,和他可怕的報復能力,卡森就不禁冷汗直流。
他很清楚,喬峻和莫瑞斯神出鬼沒的典型完全不同,喬峻一向是出其不意的就殺到敵人眼前,而且都是把旁邊的人撂倒之後,才讓敵人嘗嘗孤立無援的恐懼,喬峻是那種打不死的硬漢之流。
「這回我腹背受敵,如果不小心一點,不死也得重傷……」
卡森從老幫主那裡多少學了一點孫子兵法,他這幾天一到了夜晚,都會特別加強「景福會」裡的戒護,門窗也全換成防彈的,就是怕自己遭到莫名的奇襲。
今夜他仍然輾轉難眠,所以特別起身將週遭環境再檢查一次。
他才正想回到床上,外面就通報進來,指稱發現喬峻的蹤影。
「他是叛徒!快給我抓起來,如果他想反抗,立刻殺掉他。」
卡森緊張的大嚷,他知道自己在大多數手下的眼裡,是「景福會」的正牌會長,所以還不至於喊不動他們, 「你們全都出動往外面搜,千萬不要讓他衝進來!」
手下們全都面面相覷,因為他們從未見到卡森如此激動過,而且以往即使有敵人來砸場,也都是喬峻帶隊,一馬當先的衝出去解決,哪有自己躲起來的道理?
不過有些反應快的人已經抄起武器往外備戰了,剩下的也紛紛跟著出去。
「這下你進不來了吧?」卡森緊張的立刻將防彈門關起來靜候消息。
他安靜的聽著,房門外的喧擾似乎愈來愈遠,他猜想喬峻大概已經被暫時逼退。「這樣也好,至少我知道他回來了,不至於敵暗我明。」
他緊張的抬頭看看天花板,生怕喬峻會神勇的破屋而入。「不會吧……」
「當然不會,又不是拍電影。」低沉的聲音自背後響起,似乎完全猜到他心裡的想法。
哇!卡森像只受驚的兔子,立刻朝聲源的反方向逃
等他一回頭,喬峻高大穩屹的身軀立刻映入他的限簾,他的心陡然下沉。
因為他見到喬峻眼中暴起的凶光和憤怒。
「如果換做是我派莫瑞斯來殺你,你早已經身首異處了。」喬峻冷冷的提醒他。 「他總是喜歡從別人的背後開槍,不像我會囉唆一堆,你明明知道,為何還要派他來殺我?」
喬峻的手裡沒有任何武器,但是卡森卻連口袋裡的槍都不敢掏出來,他直覺自己的勝算太低。
他難堪的低下頭,算是承認失敗了。
「你明明習慣在口袋裡放一支手槍,卻不敢用它,證明你根本沒膽子主導這件事,你最好告訴我幕後主使是誰。」
卡森此時心防已經崩潰,但仍有報復心態。「你不必問這麼多,直接殺了我吧!我不願像幫裡背叛你的兄弟一樣,接受總是被你先扭斷手腳才審問的刑罰,反正有人想接替『景福會』的勢力,而利用我這個當慣老二,卻妄想當老大的笨蛋達成某些目的罷了。」
喬峻聞言愣了一下,之前他有這麼可怕嗎?即使是在卡森的面前?
卡森語氣忿然, 「我只是不懂,為何自己精心佈置的防備全都失去效用,讓我死得莫名其妙?」
「你不瞭解中國人的習性。」喬峻指著房裡的書櫃。 「這是我的家,通常對於重要的地方,我們不會只留一個門。」
「原來有暗門。」卡森失魂落魄的跟著狂笑起來。「我衷心的跟著老會長二十幾年卻對此一無所知,活該我以為有朝一日能當上會長,真笨!」
卡森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表情一下子老了好多。
第十章
喬峻很訝異自己先前想要一拳打扁他的衝動全都消失了,便開口問道: 「所以仰甚至不惜引進外面的勢力以求幹掉我?」
「世界已經不同了,黑幫組織不再單純,也需要轉型成多角化和商業化,我自認在這方面可以做得很好,但是你們父子卻一意防著我,日子一久,我當然會萌生反叛之意。」卡森認命的搖頭, 「只是我太躁進,選錯了盟友……」
「我聽說了,最近「景福會」被人牽著鼻子走,弄得一團糟。」喬峻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溫和不少。 「你真的這麼想當老大?」
「每個人都有他的夢想。」卡森無奈的淒涼笑笑。「有時太過執著,就會做出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但事情變成這樣,你不後悔?」
「我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夢想和非分慾望是不一樣的。」卡森露出堅定的眼神, 「我沒什麼好後侮的,你要殺就殺吧!」
「你就這麼怕我?」喬峻希望他不會聽出自己的無奈口吻。
「有誰不畏懼你?」卡森不得不承認。 「不過自你從台灣回來之後,確實有點不一樣,但是我說不上來。」
說了這麼多話,卡森沒注意到他自己也變得輕鬆下來了。
「之前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喬峻大方的坐下來,蘭毫不怕他對自己偷襲。
「我有個辦法,乾脆我將幫主的位置讓給你坐好了。」
卡森看向他的表情變得比摩登大聖還誇張。
「你瘋了,不然就是想開我玩笑!」卡森一臉的不相信,而且他隨即想到, 「就算是這樣也沒有意義,你只要繼續待在會裡一天,你還是實質的幫主啊!」
「我是說真的。」喬峻的眼中閃著光芒,他堅信這雖然是他剛剛才想到的方法,卻絕對能解開他心中的死結。 「我想退休了,也就是離開『景福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