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父親在這裡辭世,那時候起我就開始抽空在這裡當義工了。」方舒華屈指大略算了算。
「原來你和我一樣……」陶楷韻喟然長歎。她若不是為了母親,也不會如此毅然投入環保的工作,可是她想不透,方舒華怎麼能一邊照顧病人,卻又一邊從事使人生病的行業呢?他到底是什麼個性的人?
「你們認識呀?」陶景山插嘴。
「是朋友。」
「是好朋友。」
兩人同時回答卻沒什麼默契。
「唔——這麼噯昧,我看你們倒像是男女朋友。」陶景山挪揄兩人。
陶楷韻才覺得開始臉紅,方舒華卻很輕鬆的更正他,「沒的事,陶伯父,你若是硬把我和楷韻扯在一起,她會不高興的。」
陶楷韻才開始高昂的情緒,瞬間蕩至深深的谷底。她有點歇斯底里的推他一把,「方舒華,你就這麼急著和我撇清關係嗎?你如果會為此而不高興,也不要推到我的頭上,我絕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故意跟你攀關係的,你放心吧!」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不禁讓陶景山皺眉,連方舒華都沒料到她的反應如此激烈。
不過,方舒華還是很快恢復機智的語調,「哦?陶伯父誤會我們是男女朋友,你沒有不高興,那是表示你頗能接受嘍?」
一向習慣對方「反唇相稽」的陶楷韻,遇到這種「借方使力」型的難纏對手,也不得不認輸,尤其方舒華還說中她的心事。
「你……」她一時語塞。
「陶伯父,我和楷韻最近在工作上有些衝突,所以才會有口角,你別擔心,我不會欺負她的。」方舒華不打算繼續逞口舌之快,轉而安撫陶景山。
「嚇我一跳。」陶景山這才釋懷,「原來是小倆口拌嘴。」
「老爸!」陶楷韻抗議他的措辭不當。
「好好好,我不說了可以吧!」他豈會不知自己的女兒個性有多烈。
但這樣一來,陶景山等於是採信了方舒華的話,只不過表面上讓著陶楷韻罷了,而不禁令陶楷韻為之氣結。沒想到方舒華這個騙死人不償命的傢伙,這回竟然連她最親近的老爸都一併拐騙走了,她的面子要擱在哪裡?
她決定再也不去猜測方舒華每一句話中的意義了,雖然她十分清楚有些事只要她願意開口問,一定會有答案,但她就偏不肯,她要他自己表明。
對於愛情,如果沒有相對的回應,陶楷韻是屬於那種死都不肯主動開口傳情的女性,對她這種人最好的形容詞就是「閉俗」兩字。
在兩個人的眼光交遇之際,陶楷韻有些不信似的認為自己瞥見方舒華極其溫柔的撫慰眼神,等她從怔愣中醒來,再次以探詢的雙眸向他求證時,卻又因為他平靜的神色而失望。
「你還好吧?」方舒華看出她的怪異。
「沒事。」陶楷韻心力交瘁的道。
「你父親有我照顧,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處理和美洲煙草的官司吧!」方舒華好心提醒她,卻被誤解成諷刺。
「你說得對,正事要緊,尤其是必須孤軍奮戰。」陶楷韻當著父親的面不好發作,她一咬牙,轉身走出病房,離開那個把她氣得半死的臭男人。
第八章
方舒華略作準備後,就很從容的走進美洲煙草的總公司。
事前他考慮再三,認為繼續沉默、保持中立的作法恐怕會反遭他人利用,所以這次換成他主動和美洲煙草接觸。
主事的行銷部了經理,見到他來並不驚訝,「方先生或許是考慮清楚……」
方舒華很快的制止地說下去,「我是來闢謠的。」
「哦,怎麼說?」丁經理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安,故意不瞧他。
這些小動作逃不過方舒華銳利的雙眼,他立刻就瞧出了經理的心虛,而由此更加確定陶楷韻提供的消息所言非假,當下決定不再和丁經理周旋。
「我昨天和鄭醫生聯絡時,不小心聽到一則十分有趣的消息。」方舒華隨便找了個話題,但點得很直接,「關於幫貴公司打廣告的事,我上次似乎說得不夠清楚。」
丁經理臉色微變,這正是他所擔心的事,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只是方舒華對於訊息的掌握能力也太驚人了些。
「我不太懂你所指為何?」他立刻打起迷糊仗,因為他不確定方舒華到底知道了多少,而想探探方舒華的底?
方舒華不禁暗自焦急。自己之所以絕口不提楷韻,就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消息來源,何況在沒弄清楚到底有多少專家學者被自己的「威名」誤導之前,自己其實是處於弱勢的。
「美洲煙草的保密功夫的確到家。」方舒華不得不承認,「要不是我偶然得知自己已經成為你們的宣傳工具,恐怕知道的時候已是在法庭上了。到時候事已成定局,就算我在媒體面前大肆疾呼,也會被你們巧妙的形容成貪得無厭、乘機敲詐的小人吧!」
大膽的推敲,讓了經理開始正視方舒華可能帶來的威脅,「嗯,這樣吧!」他清清喉嚨。「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美洲煙草再一次正式聘請你做我們的顧問如何?年薪、紅利、廣告費都照算,就等你一句話。」
當初他假借方舒華名義「假傳聖旨」時,就刻意在私下個個擊破,不讓所選中的人互通聲息、彼此聯絡,此舉正是要造成方舒華日後的困擾。
「我拒絕。」方舒華知道想從他口中套出答應站台的專家名冊幾乎不可能,因為他似乎就是吃定自己這一點,「別讓我說第三次。」
「真可惜,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得到與身價等值的酬勞。」丁經理搖搖頭,他是個行事永遠有腹案的人,此路若不通,當然有別條路可走,他只是受不了方舒華那種標準的學者型臭脾氣。
看他一臉的不在乎,方舒華不得不強調,「我會登報聲明立場的。」
「請便,」丁經理語帶不屑,「說不定綠心環協會因此找上你,頒發一張不值錢的獎狀,充分滿足你的榮譽感,他們這兩天才派人來鬧過場呢!」他一想到攆走了陶指韻,卻又被另一個叫藍玲的女人來大鬧公司,心裡就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