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華豈會聽不出他譏諷自己沽名釣譽的說法?何況他連陶楷韻都罵進去了,這更讓自己難以忍受。
「對於陶楷韻而言,那只是工作,不需要你來冷嘲熱諷。」方舒華冷冷的拋下一句話,不想和他一般見識,這自離開。
丁經理看得出來,方舒華說這話時是帶著情緒的,但他卻百思不解,「我什麼時候向他提過陶楷韻?而且他這麼生氣是為了什麼?」
如果他沒記錯,陶楷韻已經把大部分的工作交給藍玲,以便照顧住院的父親,就算綠心環協動作夠快,也該是由藍玲和方舒華接洽才對,怎麼萬舒華會提到陶楷韻的名字?
若說兩人之前就熟識,陶楷韻為何會對於方舒華投向美洲煙草的假消息感到莫可奈何、苦惱萬分?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他喃喃自語。
丁經理隨即執起電話找人查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又打了一通極秘密的轉接電話。
「哈哈,找你可真不容易啊!」電話一接通,他就向對方熱情的打起招呼。電話那端的聲音卻是壓得極低,似乎不太願意接到他的電話。
「嘿嘿,看來你忙得很,我也不打算佔用你太多時間,有一件事,非得仰仗你不可……」雖然他用的是「仰仗」兩字,但是他那篤定的語氣,彷彿是踩在臣子之上的君王般,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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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華考慮了很久,決定給陶楷韻一個小小的驚喜。直到法院開庭審理的當天,他才以比較嘻笑的表情「黏」向她,任憑她怎麼激他都不發作。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死皮賴臉啊?怎麼趕都趕不走。」陶楷韻把一張美美的臉拉得比馬還長,存心給他難堪,「還不趕快滾回你的陣營去?」她隨即努努嘴,指向法庭的另一邊,提醒方舒華美洲煙草那邊才是他的家。
這兩個禮拜陶楷韻不斷的在醫院和綠心環協之間兩頭奔忙,方舒華的表現卻像個兩面人——照顧陶景山時既體貼又和善可親,但是當她一問到美洲煙草和他之間的協議時,他的嘴卻緊閉得任誰來也撬不開似的,讓她又氣又佩服他的公私分明。
過了這麼久,陶楷韻也習慣了,只是他此時愈是朝她說說笑笑,她愈是尷尬,覺得兩軍交戰時豈有對敵人友善的道理?
方舒華壓抑著胸臆間略微的興奮,絲毫不理會她的大呼小叫,他在暗中早有打算,不僅聯絡了幾位幫美洲煙草站台要好的朋友,向他們解釋美洲煙草的惡劣行徑,得到多數人在出庭時將向綠心環協陣營倒戈的承諾,並且他也放棄了登報聲明的愚笨作法,而採取了出庭前一天悄悄寄發存證信函的方式,他有信心能在法庭上造成一場混亂。
而這一切,他在事前完全沒有知會陶楷韻,目的就是要給她一份驚喜。
法庭上人聲鼎沸,光是媒體記者就把狹窄的空間擠得水洩不通,甚至連空調都要失去作用,眾人的情緒更因為躁鬱的氣氛而忍不住開始低聲喧嘩。
陶楷韻在法官就定位,人聲倏地沉寂的一瞬間,很詫異的發現方舒華竟始終端坐在她的身邊,而對面美洲煙草的人馬見到他在她身旁,似乎也並不感到意外,這點讓她百思不解,「搞什麼鬼?」
法警喊著起立敬禮,陶楷韻只好隨著眾人魚貫站起,恭敬的朝法官一鞠躬,一邊安下心來看看事情的變化。
在法官審訊的過程中,證明了陶楷韻之前所做的努力的確有價值,許多書面資料都被法官仔細的閱讀著。
「楷韻,你看那個法官,簡直是酷得不得了哪!」藍玲趁著聽證空檔,低頭扯著陶楷韻的衣角,把聲音壓得極低。
「你少無聊!」陶楷韻扣掉她的手,以同樣小的聲音警告她,「拜託你不要看到帥哥就發花癡,在這裡誰不是好好坐著聆聽審訊啊?小心被你的帥哥判藐視法庭,然後扛出審判庭。」陶楷韻一眼就看穿她是犯了老毛病,而忘了她自己身在何處。
藍玲最近正是因為薛志風不常在身旁,所以感到心理不平衡,現在被陶楷韻這樣一說,心中頗不是滋味,忍不住頂了她一句,「誰說的?你自己看,方舒華的樣子就不像是在專心聆聽審訊嘛!」
陶楷韻轉過頭去,望望身旁的方舒華,發現他不僅沒留意到自己的注視,望向前方的眼神也十分空洞,心思顯然不知飄到何處去了。
擔心之餘,她也感到一股強烈的不安,似乎是由他身上所散發的。他在不安什麼?
陶楷韻當然無法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但順著方舒華時而回神的眼光望去,她看到的是丁經理益發篤定的神情,他甚至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
此時,方舒華突然回頭對陶楷韻嚴肅的詢問,「截至目前為止,美洲煙草是不是都沒有提到我會替他們作證的事情?」
不曾看過他如此的嚴厲神情,陶楷韻只得怯怯的回答,「嗯,沒有。」
她還正覺得疑惑,怎麼庭上敘述導引的偵察方向和她所準備的資料愈差愈遠呢?沒想到方舒華竟然自己提了出來。
「難道……」陶楷韻的腦中瞬間映入一種不願證實的想法。
方舒華無暇細想她轉為僵硬的表情代表什麼,但是自己逐步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完了!美洲煙草一定找到新方向下手,但是決定性的因素在哪裡?」方舒華喃喃自語,他知道自己的神情有些慌亂,但是卻·始終不能從美洲煙草的行銷部經理眼中看出一些端倪,反之,丁經理愈優閒得意,他就不免愈亂。
果然,之前答應方舒華要在證人席上作反證的人,紛紛將眼光望向他,即使他們再遲鈍,也發現了美洲煙草似乎根本不打算要讓他們上台作證,使他們感到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