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羅蘭德,脫去以往的陰霾之氣,神情顯得開 朗,或者說是比較放縱。
「老爺,我……」
他拉了一下鈴,男僕立刻端著一瓶酒與兩個水晶杯進來,放下後鞠躬而退。
「今夜我特准你叫我的名字。」他親自斟酒,拿起一杯遞到她手上。
「是,羅蘭德。」安妮略顯不自然地說出他的名字。
「我以為樂趣不一定要用鋪張的方式才可獲得。」
「這是你的看法,然而我認為累積財富的目的,就是為了換取隨心所欲的自由,否則財富沒有任何意義。」
「這也需要花時間和力氣才能成功的吧?既然如此,更應當慎重使用它。」
「你說得不錯。」羅蘭德轉著手中的杯子,欣賞雕刻精緻的花紋。「其實發財也不如你所想的困難。在長期自我放逐,漫遊全球各大洲的期間,我曾經一度耗盡所有的財產,落得一文不名,後來我依然重新站起來了。」
「這一定是一段很精采的故事。」
「正是。」他咧開嘴,微笑的說:「當時我流落到印度,認識了湯瑪斯。庇特,他是首相威廉。庇特的祖父。湯瑪斯是一位商業奇才,他曾經當過水手,在孟加拉從事貿易,並且當了十二年的瑪德拉總督。我以通曉多國語言而被他重用,在那段期間,我從他身上學到千金難買的貿易知識以及商業伎倆。
「一七O一年時,他已經富可敵國,以兩萬英鎊的價錢買下一顆鑽石,取名為『庇特鑽石』,然後以十三萬五千英鎊的價格賣給法國的攝政王菲力普。當時我已成為湯瑪斯的心腹,那一筆交易是我去牽線談成的。
交易成功後,我帶著一筆錢以及豐富的知識離開湯瑪斯,發展我自己的事業。多虧了那段經歷,我才有現今的成就。「
在他侃侃而談過去的經歷時,神情非常驕傲,掩不住自得。
安妮凝視容光煥發的羅蘭德,他天生就具有權威和力量,自負與驕衿非常適合他的氣質,也使得他看起來異常英俊而迷人。
對羅蘭德來說,有一名好聽眾,他的興致可以持續高昂。火光為她秀麗的容顏鑲上一道金邊,明眸因為專注而閃著異樣的光彩,燦爛如星辰。
「安妮,你喜歡唱歌嗎?」他冷不防地冒出一句問話。
「偶爾,我唱得不大好。」
「你應該多練習,你適合唱歌。」羅蘭德逕自走到鋼琴面前,打開琴蓋。「我來教你唱一首歌,這是—首動人的二重唱,出自蓋伊『乞丐的歌劇』,主角馬奇斯對愛人波麗發誓,若他被放逐,他將帶著她一起走。」
他坐下來,不必看譜,就能準確地彈奏。
他的歌聲雄渾,放進了深厚的感情,在溫暖的空氣中震盪,飄進她的耳朵,滲進心裡,喚起奇異的感受。安妮屏氣凝神,恍如跌進溫柔的海洋,被浪花包圍吞噬。
他以罕見的耐心反覆吟唱,等她熟記了全部歌詞,便要她一起加入。
他先唱出男主角的誓詞,「我若被放逐到格陵蘭的土地上,我會以我的臂膀擁抱我的情人,在永恆的嚴寒中享受溫暖,半年之夜將很快度過。」
安妮接著唱道:「我若被販賣到印度的土地上,烈火般的白晝告終之時,我依靠在愛人的胸膛上,嘲笑悶熱的辛勞。」
「我會終日愛你。」他唱道。
「每日親吻嬉戲。」她接著應和。
羅蘭德提高音量,進入全曲的高潮,「與我在一起,你將愛上漂泊。」
安妮毫不遲疑地跟上他,「越過山丘,遠赴海角天涯。」
一曲終了,默契好得出乎意料,兩人不由得相視而笑。
望著她燦爛如花的笑靨,羅蘭德心情悸動不已,笑容漸漸收斂,他的黑眸開始閃現綠色的光芒,這是動情的徵兆。
感覺就像真實的戀人,心有靈犀,安妮的笑容也自唇邊隱去,心慌意亂地低下頭。
她聽到琴蓋合上的聲音,接著,一雙黑色的鞋映人她的眼簾,她立刻屏息以待。
無可否認,她已經愛上眼前這個驕傲、自負、脾氣暴躁,但是心地仁慈的吸血鬼。
須臾,那一雙黑鞋又自她眼前消失,安妮錯愕地把頭抬起來,卻只見到他的背影。
「羅蘭德……」她低聲喚道,心底悵然若失。
「不要誘惑我,安妮。」羅蘭德背對著她,聲音痛苦而壓抑。「我不知道我會對你做出什麼樣的舉動,我怕會在喪失神智的情況下失手殺死你。」
「可是……」
「我掙扎了許久,我不能再接近你,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我……」
安妮張大眼睛,她再也約束不了自己的心,奈德太太的善意警告已經被她拋在腦後。
她奔過去抱住他,把臉貼在他的背上。「我不在意,你可以奪去我的生命,它是屬於你的。」
羅蘭德聽到她的告白,洶湧而來的情潮徹底擊潰他的心防。他拉下圍在腰際的柔夷,轉過身來面對她。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盯著她的眼睛,強迫自己鎮靜。「你不後悔?」
安妮那一雙盈盈秋眸閃耀著夢幻般的虹彩,語氣堅決地說:「我絕對不會後悔。」
他不再猶豫,將那一副纖細柔美的身軀納入懷中,俯首攫住柔潤的紅唇。
這不能算是「火熱」之吻,他的嘴唇冰冷,他的胸膛沒有熱度。
羅蘭德深切明白這一點,他必須以其他方式傳送他的深情,來彌補這一層缺憾。
他原本只想淺嘗,沒想到迅速轉變為狂猛的攻勢,迫使她輕輕開啟唇瓣,讓他乘隙而人,靈活地勾住她的舌尖,畫圈似的愛撫著。他的手肆無忌憚地摸索、碰觸,極力取悅她柔軟的身軀。
安妮迷失在他所施予的強烈歡愉之中,全身開始一寸寸地燃燒起來,她在恍惚中將顫抖的手攀上他的肩,任憑他予取予求。
她的柔順刺激他體內的慾望,他的嘴唇轉移陣地,輕輕滑過眉稍,吸吮小巧細緻的耳垂,最後停留在她的下巴,徘徊流連,品嚐她纖細柔美的肌膚。對他而言,那是女人最脆弱,也是最誘人的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