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布斯離去之後,克利斯轉身回來,竄到羅蘭德的身邊,把前腳放在他膝上,現在它已經將羅蘭德視為親人。
羅蘭德彎下身子,抱住它的頸項。「克利斯,我也很想她,非常非常想她,我……」
一條又軟又濕的舌頭輕舔他的臉,令他嚇了一跳。
克利斯善體人意,就像它的女主人,羅蘭德忍不住把它摟得更緊些。
吸血鬼與一隻狗彼此能夠心意相通,也是一件奇跡,而行使奇跡的天使現在何處?
第二天是禮拜日,威廉再次主持班斯克村的教堂彌撒,他在神壇前宣佈明天的行動。
「各位鄉親們,明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我奉上帝之名,接受你們的付託,將動身前往惡魔的巢穴,進行最重要的一場談判。此去生死未卜,但我會盡我所能,將班斯克村從惡魔的手裡拯救出來,使各位再也不用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即使要我犧牲性命,都在所不惜!」
威廉運用豐富多變的手勢加重他的語氣,充滿群眾魅力,在場的村民們都被深深吸引,盲目地跟從他。
「神父,神一定會保佑你凱旋而歸!」
「明天你們將親眼見證神彰顯它的大能,藉我的手所行使的奇跡。我們一定能夠達成這神聖的使命!」
「邪不勝正!我們一定會打倒惡魔,拯救我們的家園!」
慷慨激昂的附和聲此起彼落,響徹整座教堂。
霍布斯與莉妲兩個人,是全場唯一理智尚存的教友,他們對威廉煽動群眾的高超手腕總算大開眼界。
彌撒結束後,他們一前一後離開教堂,然後到霍布斯家裡碰頭。
「明天真的來得及嗎?」莉妲有些擔心的詢問。
「希望來得及。」霍布斯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們的計劃很周詳,絕對不會失敗。」
「但願如此,我想看著那傢伙被送上絞刑台。」
約定的時辰即將到來,羅蘭德坐在起居室裡,痛苦地等待時間流逝,每一秒鐘都顯得漫長難捱。
克利斯感應到今天是不尋常的日子,顯得異常焦躁不安。
「克利斯,她就要回來了。」羅蘭德搔搔它的頭,自言自語地說,「她一定會回來的。我不會再讓她離開我們那麼久,我向你保證。」
克利斯舔舔他的手。
接著,他聽到遠處傳來紛擾雜杳的腳步聲,顯然有一大批人集結成群,向莊園移動。
那是威廉率領班斯克村民的隊伍,邊走邊高喊事先約定的口號。
「打倒惡魔!」
「拯救班斯克村!」
由於是大白天,大家都不必畏懼,所以人人都士氣高昂,威廉活像是領著一支雜牌軍隊的士官。
當他們進入巴爾斯莊園,來到主屋前面,威廉轉身示意眾人停下來。
「各位,到這裡就好,剩下來的工作就讓我一個人去進行,請各位為我祈禱。」
「上帝一定會保佑你的,神父!」
「你會打倒那個怪物的!」
威廉向大家揮手致意,接著轉身用力推開笨重的大門。
有一個細微的腳步聲,很輕,但羅蘭德立即可以分辨,因為今天他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在等待那個人前來。
腳步聲在起居室的門口停了下來,大約有五分鐘的時間,羅蘭德必須按捺住急切的衝動,坐在沙發裡不動。
終於,門被推開了,出現一名神父裝束的男子,一頭長髮與滿面的落腮鬍使他只露出兩個眼睛。
那一對眼睛透著複雜邪惡的心思,絕不是正派人會有的眼神。
「你就是布克羅契爵士?」
威廉第一次面對不是「普通人」的對手,他仔細地打量著對方。
本能告訴他,眼前的怪物就算是真正的人類,他也未必會嬴。這個傢伙渾身上下散發著驚人氣勢,顯見不是易與之輩。
幸好他有王牌在手;詐騙這一行無他,膽大心細而已。
「我就是布朗茲神父。」
「我是布克羅契爵士。」羅蘭德用手指著對面一張椅子,「請坐,神父。」
聞言,威廉老實不客氣地坐下。
「神父,你為何不以真面目示我?」羅蘭德冷不防給他—擊。
威廉以極大的努力克制驚慌的表情,「你說什麼?」
「我是你口中所稱的惡魔,自然有能力看穿—切偽裝。你的鬍子與你的面部皮膚並非黏連。」
羅蘭德以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著,雖然他心急如焚,然而過往的閱歷給了他寶貴的鍛練,他知道如何應付這種詐欺慣犯。倘若他不耍一些小計謀,而讓威廉—直居於上風,那麼情況便無法掌控。
威廉死死地盯著他,幸虧他的神經夠堅強,才沒落荒而逃。
「爵士,既然你看穿了我的偽裝,那麼我們便可以開誠佈公來談,不必兜圈子了。」
「正合我意。」
「對不起,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假如一個鐘頭以後我沒走出這間屋子,讓外面的群眾知道我還活著。」威廉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那麼那位可愛的小姑娘就要被當成魔女,或許會綁上火刑柱燒死喔!所以我勸你別玩什麼花樣。」
羅蘭德登時被激怒了,面色陰沉地警告道:「你若是敢傷她一根寒毛,我會讓你死無全屍!」
「她的命運會如何,就要看你的表現了,爵土。」
另一方面,得知威廉帶著村民前往巴爾斯莊園,莉妲與霍布斯也展開救人計劃,他們分頭進行。
莉妲駕著馬車趕到教堂,將馬拴好之後,她提著一籃食物,直接往地下室走去。
「約翰、德弟,你們倆真是辛苦啊!」
兩名守衛看到她,顯得相當意外。「狄瓦太太,你怎麼會跑來這兒?」
「我剛去霍布斯醫生那兒看病,他就托我把安妮的胃藥送來,還有這一籃食物也是醫生的愛心。聽說你們把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餓成皮包骨了。」莉妲調侃道。
莉妲說話時有一種懶洋洋的媚態,兩名年輕小伙子抵擋不住成熟女性的魅力,一臉靦腆地站在那裡,連耳根都燒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