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山中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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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首前塵,承祀發現以前的生活是由寂寞兩字來刻劃的。沒有朋友,親生的父親、兄弟卻無法靠近,那是種最深處的寂寞,箇中滋味唯有苦澀而已。

  趙珊彷彿能體諒承祀的心情,任由他靜靜陷入過往的回憶。當況熙重新沏了壺荼,端來一盤新鮮水果時,她要他請老況來,打算為老人家治療風濕。

  趙珊起身走到窗前觀望景致,突然眉開眼笑地呼喚承祀。「大哥,快來瞧。有彩虹呢。」

  她甜美的聲音,有如天籟般喚醒他沉睡的心,燦爛的笑顏是指引他迷失方向的心靈的午夜星光。如同蜜蜂被花兒所吸引,他走向她,眼光駐留在她臉上,一再流連。

  趙珊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嬌嗔道。「大哥,我是叫你看彩虹。」她伸手扳住他的臉,往窗口望去,頰上的輕觸傳來上陣銷魂快感,教承祀意亂情迷。

  「快看,是彩虹呢。雨漸漸停了唷,我看明天定是個大晴天。一早來找你好嗎?我昨天有提到一座小湖對不?那裡風景很美唷,還可以順便採些草藥。君大哥,你說好不好?」

  輕柔悅耳的嗓音像一串串音符飄散紛墜,滲進他的聽覺,直入心田,拍打向他的靈魂深處。

  眼光移向那張精緻、閃漾笑容的臉蛋,一縷陽光探照在趙「山」臉上,映照出彩虹般的絢麗光澤。承祀頓時領悟,從遇到趙「山」之後,生命的晦澀面已漸漸遠離,屬於他的陽光和彩虹正不斷地接近他,照亮了他的生命,讓他初次體會了真正的喜悅。

  他的人生,因為趙「山」而開始有了方向。

  趙「山」是他的陽光,他快樂的泉源。

  第六章

  以幾個梅餡包子賄賂了娘,趙珊得以在娘親的掩護下,於清晨避開父親的耳目,溜出家門造訪承祀。

  天氣果然如她預料般的好,雨勢在昨天下午就停了。雲散天開,湛藍的天空裡,有一道道條紋的雲彩高掛其上,悠閒、緩慢地隨風飄動,像極了鬆軟的白饅頭,跟況嫂做的點心一般令人食指大動。

  承祀的精神顯得格外的好。帶著況嫂為他們準備的點心,兩個人朝向他們召喚的岷山山林出發。

  沿路到處可見蒼翠欲滴的樹木,五顏六色的花朵間,蝴蝶飛,蜜蜂繞,還有蜻蜓振著晶瑩剔透的薄翅飛翔。

  承祀覺得自己像個初次出遊的孩童般感到處處新鮮。身旁有一見如故的摯友陪伴,造訪的又是圖畫般的美景,他心情暢快無比,但覺憂傷、寂寞和痛苦都隨風而逝,希望、快樂和夢想跟著凌空飛揚。

  他的人生將是彩色的,如同眼前的景致,如同趙「山」璀璨的笑顏。

  兩人以輕功奔馳過僅供一人通行的小徑,來到一座山頭向下一眼望去,一片粉紅、絳紫、雪白、金黃……的花海呈現眼前。

  趙珊興致一來,比著花海遠方的綠色竹林對承祀道:「大哥,我們來比賽,看誰先到那片竹林。」

  說完,趙珊率先跑開,纖巧的身影乘風滑翔,細長的腿在花葉間輕點、彈跳,轉眼間便領先了一大段距離。承祀不甘示弱,長嘯一聲,挺拔的身軀跟著躍起,很快追了上去。

  趙珊的身影十分優美,像粉蝶輕輕飛起,曼妙地舞在花朵間,承祀看得目眩神迷,只顧著跟在身後欣賞。等到趙珊在竹林邊緣停下轉回身,他才姍姍來遲,盯著陽光下那張泛著紅潤光澤的美麗臉蛋微笑。

  「賢弟的輕功堪稱出神入化。」

  趙珊驕傲地揚高頭,神氣地弓了弓眉,笑嘻嘻道:「你忘了家父可是人稱武林第一高手的天鳳公子呢!他老人家最初教我們武功時,開宗明義便說:練武是為了保健防身。所謂的防身,最基本就是逃走的本事……」

  「逃走的本事?」承祀難以想像人稱武林第一的天鳳公子會這麼英雄氣短地教兒子。

  「嗯。」趙珊朝他淘氣地眨眨眼,學父親那樣搖頭晃腦。「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沒有人是真正天下第一。像家父那等絕頂高手,也不敢大。不過,有一項本事,他自認普天之下,沒人及得上他,那就是輕功。他老人家不強求我們得學會他全部的本事,唯有輕功一項,他嚴厲督導,要我們得青出於藍。」

  「令尊真是這樣說?」承祀仍感懷疑。

  「對啊。」趙珊和他並肩走向竹林。「爹說,逞兇鬥狠不過是血氣之勇,君子不為。拳頭並不能解決天下間所有紛爭,這點他在遇到我娘之後,就悟出來了。況且我們那時尚年幼,無論氣力或是武功都無法跟真正的高手一較長短,只好先學保命的本事。因此爹所有的武功中,輕功這一項是我們學最久、同時也是最有成就的一項。」

  聞言,承祀不禁對天鳳公子的氣度、涵養悠然神往。「江湖傳言,令尊學究天人,有機會倒要拜望一下。」

  「那有何難的?你可以到我家見他——」趙珊衝口而出,忽地又掩住了嘴。她倒忘了父親根本不曉得她跟承祀交往。

  承祀見她表情怪異,不禁心生疑惑。

  「大哥,你的武功也不錯,誰教你的?」趙珊連忙把話岔開。

  「是先祖父。」承祀的眼光黯淡下來,童年時的回憶如潮浪捲來。「從小爺爺就教我武功,一直到他過逝後,爹才另外請了武師教我。爺爺年少時,曾遇一異人傳授武藝,若沒有他替我紮下的根基,我也沒有今天了。」

  「你跟令祖很親密吧?」趙珊試探地問。

  「大概吧。」承祀苦笑,眼光投向無限遠的天際一點。「母親生下我時難產過逝,我幾乎是爺爺一手帶大。爹偏愛大哥,爺爺卻對大哥的身份不認同,執意我才是君家的嫡長子。於是爹故意培養大哥,他要讓爺爺知道大哥庶出的身份,不但不影響他的聰明才智,反而更加出類拔萃;爺爺也不肯認輸,刻意栽培我。因此,從小我跟大哥就是在這種互相競爭中長大,這也造成了我們兄弟間的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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