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承祀濕淋淋地坐在陽光遍灑的草地上,趙珊拿著乾毛巾替他擦濕頭髮。
「賢弟,反正等會兒還會弄濕,不用擦了。」他口頭瞅著那依然佈滿紅潮的水嫩臉蛋。
「不行,這樣子吹風你會受涼的。」趙珊柔聲呢喃,視線總是避著他,盯著地面。
「賢弟,你的臉好紅。」伸手摸向她的臉,柔嫩的觸覺令他心搖神曳。
趙珊的眼光落在他賁起的胸膛上,紅色的男性乳豉挺立,她害羞地轉開臉。
「賢弟,你到底怎麼了?」身體發熱的感覺,令承祀格外暴躁。
他不耐煩的聲音教趙珊委屈地扁起小嘴,低聲道:「大哥好強壯。」
承祀一怔,隨即大笑。「賢弟年紀還小,等賢弟再長大些,就會像大哥一樣壯了。」
趙珊可不確定自己想像他那樣壯,她搖搖頭,笑著跑開。
日子在這種情愫暗生、又曖昧不明的狀況下迅速飛逝。
承祀有時會到趙家拜訪,聆聽趙天鳳對時事的精闢分析,如果他帶了好茶葉或一壺好酒,趙天鳳高興起來時還會順便指點他武功,傳授幾招他叱吒武林的絕學。
隨著天氣越來越炎熱,在湖畔工作時,承祀大多時候是光著膀子,每次不經意和趙珊碰觸到時,這對男女總會各自血脈賁張,努力壓抑著不受控制的身體反應。
有一次,他們遇到偷偷愛慕趙珊許多年的查魯揚,承祀立刻像遭遇強敵的刺蝟,一隻手示威地摟在他趙「賢弟」的小蠻腰上,眼光機警地防備對方。
查魯揚受傷的眼光在這對才貌相襯的男女身上梭巡一遍,知道趙珊喜歡上承祀,他黯然神傷地轉身離開,無論趙珊怎麼喚他都不回頭。
而承祀彷彿自他眼中瞧出什麼,暗忖:難道查魯揚也喜歡上趙「山」?那他對趙「山」的感情就不算太不正常,至少有個男人是跟他一樣的。
然而,這個想法卻令承祀更加困惑。他喜歡趙「山」就罷了,怎麼連查魯揚也一樣?是他太敏感了,還是趙「山」過於女性化?
承祀不能否認他的趙「賢弟」越看越不像男人。那過於文秀的容貌,沒有一絲男子漢的粗獷,舉止斯文儒雅,除了打獵時有幾分狠勁外,實在是像透女人了。
而趙「山」每個月固定來一回的老毛病,也令他既擔心又困擾。
在經過兩次「老毛病」後,他們的竹屋終於完成。兩房一廳,上覆茅草,完全依照趙天鳳的指點完成,連趙天鳳都認為是完美之作。
當天他們舉杯慶祝。春天的腳步遠離,炎夏的氣候在白天時更加燥熱,承祀立刻脫了衣服,從平台跳進湖裡,趙珊照例蹲在平台上渴望地看著湖水。
她也很想游泳,可是……
承祀以為趙「山」身體虛,不適宜泡在冰涼的水裡。游了幾圈後,他回到平台,側臉對趙「山」道:「我記得賢弟說過小時候也在這裡游過泳,那時候你也有那個老毛病嗎?」
這話問得趙珊面紅耳赤,只能支吾以對:「那……呃,是在我十三歲時才有的。」
「十三歲才發病,以後每個月都會固定發作?」承祀眸裡的疑惑加深,這有點像是女人的那個毛病嘛!
「嗯。」趙珊彆扭地從平台站起身。
承祀反射性地捉住她的手,麻熱的感覺從他手心傳過來,趙珊膝蓋一軟,身子不穩地往前仆倒,驚恐地發現她居然跌在承祀身上。
充滿彈性的肌肉觸感堅硬又柔軟,他深幽得像黑夜的瞳眸燃著兩簇炫目的火焰燒向她,趙珊全身都發熱起來。少女的矜持令她迅速從承祀身上坐起,一隻手仍抓在他手上。
她突然害怕起來,感覺到危機正從他眼中湧向她。一股野蠻的掠奪射向她,彷彿她是他正在狩獵的獵物。她不自禁地打起冷顫。
「大哥……」趙珊怯怯的哀求著,楚楚眼眸中起了一層薄霧的無助,震醒了承祀的理智。
需索在血脈間流竄,慾火焚燒著他的肉體,胯下的男性悸動呼喊著解放,然僅存的一點清明理智未失,他無法放縱自己任性地索求,只能輕輕放開趙「山」的手,翻身躍進湖水中。
她怔怔地坐在原處,約一柱香的時間承祀才游回來,他冷靜地看她一眼後便回竹屋內穿好衣服,吆喝她一起回家。
趙珊整個下午都在跟況嫂學做點心,捧來糖蒸酥酪給他品嚐時,他的表情如常,彷彿之前的越軌不曾發生。她鬆了口氣,放心地回家。
然而那段記憶並沒有在承祀腦中消失。當兩人的身體接觸,當他們看進彼此眼中,他清楚地感應到火焰分別燒向他們,慾望在他每一塊血肉、每一根骨頭裡怒吼著要解放,若不是趙「山」眼裡的懇求,他早就任性地佔有他。
天啊,難道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嗎?
承祀感到自厭,卻無法否認在那一刻,他根本就是將趙「山」當成一個他可以憐愛、擁有的女人。
眼光看向窗外明亮的月色,心裡的淒惶和掙扎無法排遣。
湖邊的一幕再度湧上心頭,他身體跟著發熱,強烈的慾火幾乎要毀滅他的理智。
他需要一湖的冰水才能冷卻身體的慾望,再飲一壺美酒灌醉他的理智,否則要如何平息身心所受的煎熬?明天又要如何面對他的趙「賢弟」?
承祀苦笑,從廚房裡拿了一壺酒,踏著月色狂奔向小湖,他迫切需要湖水澆熄他的慾望,洗滌他深陷罪惡的心靈。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注定背負終生無望的等待與寂寞,那不只是一種不足為外人道的痛苦,更是一種身心的戕賊。他不曉得自己還能忍受多久,而一旦那份感情再難壓抑地爆發出來,後果更是他無法想像的。
為什麼會喜歡趙「山」,而趙「山」又為什麼是個男子?在被酒精麻痺的理智陷入昏沉時,承祀仍在心裡重複地問著這兩句話。
趙珊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