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眼睛一瞪,教承祀臉紅起來。
「我知道我的想法不對,你就原諒我初來乍到,還不習慣山野生活吧。」
承祀打恭作揖的賠不是,終於讓趙「山」轉怒為喜,噗哧笑出聲來。他的笑臉就像陽光破雲而出的剎那般耀眼,看得承祀目瞪口呆,只能跟著他傻笑。
趙「山」被他灼熱生輝的眼光看得不好意思,忙起身走到湖畔清洗雙手。
凝視趙「山」纖瘦頎長的背影,承祀顯得若有所思。
「趙兄弟,我以為你應該很有力氣,沒想到還需要我幫忙扛那只熊。」
趙「山」轉過身,手叉在腰上,清亮的眸子狐疑地瞅住他。
「為什麼這樣問?」
承祀聳聳肩,眼光落在趙「山」的虎皮帽兜上。沐浴在陽光下的他,依然如最初的那一眼般俊秀可愛,只是頎長的身軀不及他想像般高大健壯。
剛才他丈量過了。
趙「山」比他矮大半個頭,肩寬約只有他的四分之三寬,裹在衣袖下的手臂纖細,看不出來有長肌肉,他實在很納悶趙「山」一箭射穿熊腦的膂力到底藏在哪裡。
「你剛才百步穿熊的本領,仍令我印象深刻,我以為你該當有些力氣,要不然如何能張弓將箭穿透皮粗肉硬的熊腦?」
「這個啊……」趙「山」偷偷鬆了口氣,露齒一笑,越發顯得他唇紅齒白,嬌美動人。「一言難盡。」他狡黠地說著,存心吊承祀胃口。
「在下願意洗耳恭聽。」承祀配合他作戲。
趙「山」走回放置弓箭的地方,拾起弓遞到承祀面前。
「有許多事光靠力氣是不行的,得動一下腦筋。不是有句話叫作『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嗎?」他意味深長地凝視他。「我的力氣是不如那些壯漢,只能以巧補拙。我想如果能有個巧妙的設計,幫助我拉開弓上的弦,這樣我就可以輕易把箭射出去了。於是家父幫助我製作了弓上的機關。」
承祀依照趙「山」的指引,找到弓上一個巧妙的裝置。
「只要把箭搭在這裡……」趙「山」邊說邊示範,「這裡有個機簧可以幫忙我把箭推出去。」
「嗯。」隱隱從趙「山」身上散發出的一縷暗香,令承祀心跳再度紊亂。趙「山」不可能抹花粉之類的,他水嫩肌膚上泛出的透明光澤即可證實。那縷香味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承祀被他拂亂心思了。
「箭簇也是很特別的。」趙「山」仍興致勃勃的解說,沒麥現承祀的異樣。「瞧出來了沒?可不是尋常的凡鐵鑄造的,是家父的一位好友贈送的烏金打造的,比鐵更硬更銳利。」
烏金是打造上好刀劍的材料,趙「山」拿來用在箭簇上,怪不得這枝箭的穿透力會這麼強,難怪大熊倒後,趙「山」最先做的一件事是將箭簇小心取下,收進袋囊裡。
「現在你都明白了吧?」他歪了歪修長柔美的頸項,靈氣逼人的眸光瞧得承祀簡直快意亂情迷起來了。
「嗯。」他忙別開眼光,怕自己只要再看趙「山」一眼,便會做出驚世駭俗的不禮貌舉止。他居然對這個少年產生了某種怪異的興趣!他蹙攏起眉,眼裡浮現一絲困惑。
「當然,除此之外,得算上我的一身功力;雖然不及父親高強,卻小有成就。加上箭無虛發,只需一、兩箭便可以解決獵物,要是教我射個十幾箭,我手不酸死才怪。」趙「山」自嘲道。
「趙兄弟原來是家學淵源。」承祀將弓和箭遞還給趙「山」,有意無意地拉開兩人的距離。他對趙「山」的感覺實在太奇怪了,怪到連他自己都理不清楚。
「我爹可有名氣了。」提起父親,趙「山」臉上散發著驕傲,杏眸光燦明亮地眨著。「不提這些了,你到底要不要幫我忙?」
「趙兄弟既然開了口,愚兄哪有不幫的道理。」
「那……太好了!」趙「山」說不出來他到底高興什麼。是開心有人可幫他扛大白熊回村,還是雀躍能跟君承祀多相處一會兒?
淡褐色的粉臉染上暈紅,他甩開這些令他心慌意亂的思緒,幫忙承祀滅掉火種,掘了個小坑將他們製造出來的髒亂埋進去,還山林一個清淨的空間。
兩人費了一番手腳將大白熊扛到村裡。那隻大白熊不是普通的重,絕對是比兩個人加起來都要重上許多,累得兩人氣喘吁吁,全身乏力。
他們所在的村落是一座約有二十幾戶人家的藏族村落,承祀知道這樣的村落在岷山上有好幾個,有的甚至只有五、六戶,還不及眼前的村落熱鬧。
他不曾跟這些村民來往,日常生活所需向來都是由況家人打點,所以對他或是村民而言,彼此都很陌生,不少孩童好奇地打量他。
查魯揚——被趙「山」喚為阿揚的年輕人,年的二十三、四歲,他那副看趙「山」的眼光,令承祀不舒服起來。
「阿揚,你的剝皮技術最好了,要麻煩你了。」趙「山」笑吟吟的表情,流露出少女才會有的媚態,令承祀不自覺地蹙起眉。
「嗯。」阿揚溫柔地朝他一笑,敵意的眼光卻看向承祀。
承祀心裡莫名其妙,他做了什麼事讓阿揚用這種眼光看他?儘管心裡對這名高大魁梧的獵人也不怎麼有好感,可他還來不及表現出來啊。
「除了熊皮和熊掌外,其他任憑你處理。」
「沒問題。」
「那就麻煩你了。」趙「山」朝阿揚綻出一個倩笑,轉向承祀。「你要不要帶一隻熊掌回去?」
再度為他的笑容失神的承祀,心裡既酸又澀,搖頭道:「不用了。」
「那……阿揚,你就留一隻自己吃吧。」
什麼?把原來要給他的熊掌給阿揚?承祀生起悶氣來。早知道他就答應下來了。
「我要回去了。」他賭氣道。「我住的地方離村子不遠。」
「在哪裡?」趙「山」說不出心裡那股著急究竟因何而起。他只曉得自己還不想和承祀分開,想要他多陪他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