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知道這樣盯著人看不禮貌,可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就是無法移開。重新換裝後的承祀,將一身的狼狽去盡,剩下的沉穩、瀟灑風範,足以迷醉懷春少女的心。
「幹嘛盯著我不放?不認識了嗎?」他灼灼的目光緊捉住他,微微掀開的嘴角掛著一抹揶揄。
趙「山」聽見怦怦狂響的心跳聲不斷自胸房洩漏出來,他趕忙壓住胸口,害怕一顆心會跳出喉嚨。
承祀的黑眸轉為更加深黝,熱情在他的瞳眸中凝聚,落在趙「山」喘息的丹唇上融化,一時之間,房裡的氣氛燥熱得讓老況覺得不自在,一雙老眼在兩個年輕人之間來回穿梭,乾癟的嘴唇泛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少爺……」況麗的一聲嬌啼打散了屋裡的燥熱氣氛,趙「山」回過神來,漲得通紅的小臉慌忙低下,眼角餘光捕捉到況熙身邊嬌俏的少女。
說不出來是如釋重負還是懊惱,承祀繃著臉坐進趙「山」對面的椅子上,沒理會況麗。這時,況熙將更多的精緻小點置在圓形桌面上。
承祀拈了塊糕餅放進嘴裡,甜郁的桂花糕令他胃口大開,忙又端起冰糖燕窩吃到碗底朝天,這才將眼光轉向趙「山」。
「趙兄弟怎麼不吃了?
「我……」趙「山」訕然地微扯唇角,「剛才你在房裡時,我挨不住餓,先吃了,你不會生氣吧?」
「哪話,不過這裡還有好吃的,你不吃了嗎?」
「我……」食物的香氣繚繞著鼻端,完了,口水又開始流了。
「這梅子酥的味道不錯唷,來,嘗一塊。」承祀拿起梅子酥喂向趙「山」。
他本能地張開紅唇,整齊的貝齒咬下酥脆的外皮,溫郁香甜的梅子泥餡充盈舌間,熱燙卻又甜美得讓人想一口吞下。
「嗯……好吃。」他伸手向承祀討另外半塊的梅子酥,承祀卻狡黠的一笑,迅速收回手,將半塊梅子酥塞入嘴中,嘖嘖有味地咬了起來。
這象徵著親暱的舉動不但教趙「山」怔在當場,兩頰熱辣辣地燒了起來,連一旁的況家三口也呆住了。
少爺從來沒餵過人吃東西,更不曾將被人咬了一半的東西放進嘴裡,這……況麗不是滋味地緊蹙眉,眼光不解地落在趙「山」身上。
她看不出來這個少年有何特別之處,承祀少爺為什麼會對他特別?一抹邪惡思緒突地闖進腦中,嚇得她花容失色。難怪承祀少爺對女人沒興趣,原來他有斷袖之癖!
承祀當然不曉得況麗的小腦袋瓜會把他捉弄趙「山」的舉止想歪,仍是饒富興味地研究趙「山」圓睜的眼,一副驚愕不知所措的表情。
呵呵……
他勉強控制住唇際想要往外擴散的笑意。有別於湖畔時咄咄逼人的表現,此時的趙「山」就像個被人調戲的小處女般羞怯,粉頰瑰麗的色彩比他見過的任何閨女害起臊來時還要艷紅,霧濛濛的眼眸裡,彷彿聚滿晨間的露珠,水靈靈的惹人心疼。
驀地,承祀心裡冒出一股罪惡感,因為調戲他的人正是自己。他不曉得怎麼會突然想捉弄趙「山」,是為了一報湖畔被他訓得啞口無言之仇?還是當手指碰觸到他粉嫩的丹唇,指間電閃而過的悸動,應和著他可愛的饞相,教他情湧意動,忍不住想品嚐他口中同等的甜蜜,這才不假思索地將半塊梅子酥送人口中?
這個想法像一塊小石子落入心湖,激起的陣陣漣漪讓他久久無法平靜下來。喉中的梅子酥瞬間變得苦澀難嚥,他趕忙灌了一口況麗先前送上來的香茗。
「太甜了……」按捺住猛烈的心跳,承祀若無其事地道。
會嗎?趙「山」細細品味著口中的香甜酥餅,覺得剛剛好。
剛才一定是他會錯意了,說不定君承祀的習慣就是這樣,一塊梅子酥對他而言太甜膩了,所以他只吃半塊。一定是這樣沒錯。
這個想法令趙「山」釋然。
「對了,剛才你跟老況在說什麼不放心?」
趙「山」很高興承祀重提了這個話題,他現在最不想要的就是跟承祀爭辯那塊梅子酥會不會太甜,還是這話題安全。
「況爺爺腳不舒服,我想幫他看一看,說不定可以幫上一點忙。」
「我這是老風濕了,看過不少大夫還是一樣……」老況揉著麻痛難當的腿說。
「都知道這是自己的老毛病,還站著受罪?況熙,快扶你爺爺坐啊。」承祀惱人地下命令。
始終被冷落在一旁的況麗,心裡氣憤打她進門後,承祀看都不看她一眼,連扶爺爺這等小事都要吩咐況熙去做,理都不理她。她不禁煩躁地埋怨:「爺爺雖然是老風濕,但這次之所以犯得這麼嚴重,主要還是因為岷山濕寒的天氣。往年在洞庭可沒痛得這麼厲害,敷幾帖膏藥人便會舒坦多了。」
敢情她是在怪他害他們千里迢迢地來到氣候惡劣的岷山?承祀尖銳地看了她一眼,她心虛地垂下頭。
「麗兒,你實在是……」老況邊捶著腿,邊無奈地道,眼光複雜。
「原來你們是從洞庭來的。」趙「山」顯得很意外,顧盼生輝的眼眸一轉,心裡猜疑起來。「姓君的人不多,你們不會剛巧認識一個叫君如意的人吧?」
「趙……少爺認識我家三少爺?」老況訝異地問。
「沒有,只聽過他名字。去年唐灩出嫁時,家父有收到帖子,只是不克參加,由舍弟趙珞代表我們全家出席。我跟唐灩也算舊識,聽說她嫁的這位夫君才貌雙全,出身洞庭君家,聽到時真為她歡喜。」
事實上是遺憾,趙「山」那時候好生氣那張喜帖太晚收到,讓他們趕不及到成都參加。他好想參加唐灩的婚禮,更想乘機重遊成都,最好還可以順便到其他縣城溜溜。
趙珞這名字不就是……承祀想到的事,老況已脫口而出了。
「老朽聽聞三少爺去年遇險時,好像就是被一位趙珞所救,莫非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