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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只是,她到底該怎麼把他拐進王府?

  「我想我應該不會冒犯你才對。」他讀了那麼多聖賢書,怎麼可能會酒後亂性?不過,還是有些事得向她問個明白。「你昨日究竟上哪裡去?」

  一個女子單獨在外遛達到深夜,總是有些不妥;他基於友人的身份,問她兩句也算合於禮。

  「你會關心嗎?」關蘭企回眸笑睇著他。

  這個木頭書生,總算有點感動了吧!

  「好歹朋友一場,總是談…」

  勞劻一語未竟,一條濕淋淋的手巾不偏不倚地砸上他的臉,沁冷的水凍得他不自覺地打顫;他披下手巾,正要好生勸解她這粗魯的行徑,卻懾於她滿是怒火的眸子,當下發不出聲音來。

  他可不是怕她,只是好男不與女鬥罷了。

  「混蛋,你下次再讓我知道你跑去那種下流地方的話,到時有得你瞧的。」她野蠻地撂下狠話,晶亮的眸底蓄著毫不掩飾的怒火。

  哼!她還以為他總算對她有那麼一點點動心,豈知他竟說是朋友之間的關心而已,這種鬼話虧他敢在她面前說出口;倘若不是心底早已經認定他,她豈會只扔上一條沾濕的手巾就善罷甘休?

  「等等,你說這句話的意思……好像我和你之間…… 」對了,他想起來了,他確實點頭答應娶她。

  「你敢說你忘了那件事?」關蘭芷瞪大眼,一臉要將他大卸八塊的猙獰神態。

  「不敢、不敢……」唉!他堂堂男子漢居然如此窩囊,讓一個小姑娘給折騰得狼狽不堪,真是丟人啊!

  「最好是不敢。」若非他昨晚英勇地為她踹了靳忠堂一腳,她絕不會輕易原諒他。

  「我餓了,差小二把午膳給端上來吧。」關蘭芷大刺刺地在桌邊坐下。

  照顧他一整夜都未曾合眼,也得不到他一聲讚賞,真是吃力不討好……

  「到下頭用膳吧,天天待在房裡挺悶的。」勞用劻勸道,至少到外頭,她比較不敢明目張膽地欺凌他。

  「是嫌和我共處一室太問了、』她隱忍著一拳揮過去的衝動。

  他未免太不知好歹了!若不是因為他的性子良善、溫文儒雅、風度翩翩,她老早就離開這裡,哪會要他當她的夫君?在此受他的閒氣?

  「當然不是,偶爾到下頭用膳也挺不錯,天天門在屋子裡,身體怎麼強健得起來?」勞用劻把濕透的手巾丟回水盆裡,起身拉了拉起皺的衣袍,便轉身往外走去。「走吧,你不是餓了嗎?」

  再待下去,她肯定會追問信物之事,他是未雨綢緞,逃得了一刻算一刻。

  關蘭芷挑高眉頭睨著他半晌,才意興闌珊地跟在他身後下樓。

  「我不懂,像我這般秀麗的姑娘,多少男人搶著要,偏你就不識得我的好,至今仍不願把定情物拿出來。」

  瀟灑地夾菜、扒飯人口,關蘭芷仍不忘追問定情物之事。

  勞用勒坐在客棧最裡頭的角落,望著外面人來人往的街景,滿桌豐盛的菜餚,可他卻是食不知味、形同嚼蠟。

  他本以為可以逃過一劫,誰知她竟挑了客棧最角落的座位;而適巧今日天候不佳,外頭飄著雪雨,客棧裡用的人不多,讓她逮住機會在他的耳邊喳呼個不停。

  「孔夫子說過,娶妻娶賢,賢賢易色……男人若要選妻,用不著容貌美麗,姿色動人,只消樸素清秀即可,重要的是……」話到一半,他又接不下口了。

  不用抬眼,他便可感覺到一道視線似利箭般射進他的心窩。

  耳突地傳來碗盤砸桌的聲音,他不由得偷偷地往旁邊稍稍移動一下。

  「你的意思是說我無賢無德?」這一點,關蘭芷大不以為然。「誰說頗具姿色的姑娘都是無賢無德?」

  「是孔夫子說的……」又不是他說的。

  「你讀的是哪一門子的死書?像你這種讀法,只得其形不得其意,如何能夠進士及第?想要考取,夢中找找吧。」關蘭芷毫不客氣地譏諷著。

  勞用劻疲憊地抬眼覷她。「或許我是笨了點,淨讀死書,但好歹我也知道一個女子該要具備哪些婦行,而你…」他就是受不了她這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好似不把他放在眼裡一般。

  「你說我沒半點婦行?」她發噱問道。

  「就目前所見確實沒有。」大庭廣眾之下,拍桌摔碗已是極為乖張,他就不信她敢當眾對他痛下毒手。「你瞧瞧,外頭行走的那位姑娘,一身衣裙雖只是素布粗服,但是穿在身上說有多好看便有多好看;那頭上插的金步搖,走起路來搖曳生姿,氣質看來就是嫻靜高雅,你說,何需一張美麗的容顏?」

  關蘭芷順著他的視線往外探,撤了撇嘴道:「我在外頭是穿著男裝,倘若讓你見著我仔細裝扮的模樣,保證你瞧得兩眼發直。」

  哼!不過是個尋常姑娘,那等姿色在街上隨便抓都一大把,根本沒什麼了不起;如果她現在是著女裝的話,用不著錦緞華服,只消一般的粗布衣裳,她也可以走得比她們更加搖曳生姿。

  「真正的美不是外在的裝扮和衣裳的裝飾,而是打從內心表露的柔順婉約。」見她好似有幾分聽得進耳,他也不吝於給予忠告。

  「我不夠柔順婉約?」她在阿瑪額娘的面前可是溫馴得像頭小羊呢!

  「溫順不是表面工夫,就好比你尚未出閣,就得好生伺候自個兒的爹娘;若是出嫁,對待夫君要恭敬柔婉… 想嫁個好夫家,不是單靠華麗精美的衣裳和過分妝點的傾城美顏,而在於溫順謙卑的氣態.端莊自若神態和不失容度的儀態,此乃為女子四德中的婦容。」

  只要她能具備其中一點,他就不至於連用膳都不敢和她獨處了。

  「你說的話淨是偏袒男人,壓根兒未替女子著想。」關蘭芷豈會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可是打從心底不認同這類束縛女子的女誡。「男子苦是尋花問柳,人稱為大丈夫;女子只要稍稍裝扮自己,便讓人稱之為淫穢…… 你說這公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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