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就說吧!」老人家不耐煩地催促著。
「其實盈盈的考慮不是因為不願嫁。」嚥了口口水,她大著膽子清楚地說道。
「那是為了什麼原因還要考慮?」錢老夫人問得直接,語氣中有著明顯的懷疑。
「就像奶奶說的,這錢家就剩盈盈這唯一的血脈,若是一旦攀上了紀家那門富貴,像那種富貴之家,他們肯定也希望能夠開枝散葉,哪裡可能答應入贅。」
入贅?!
這一個名詞,登時像是巨雷一般的敲進了老人家的腦海之中,初時她微微怔愣,之後嚴厲的目光一轉而成鼓勵,催促著孫女兒繼續說下去。
「我原意是想,咱們孫家在經營香料的生意上,在江南已是獨佔,更別說咱們還有『龍腦香』這個王牌在手,富貴榮華早已不缺,那孫女兒還不如招個夫婿,這樣也好替錢家開枝散葉……」
「開枝散葉」這幾個字一出,只見錢老夫人的雙眸登時一亮。
對啊,她真是愈老愈糊塗了,怎麼就是沒想到這點呢!
「這……」她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轉向孫女兒說道:「嗯,妳說的也不無道理,這事奶奶再好好合計合計好了。」
錢盈盈清亮的眸裡又是狡光一閃,她很清楚自己已經在老人家心裡埋下了一顆日後可供她自由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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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自個兒的院落,錢盈盈整個人便放鬆下來,身子一攤,就往置於窗欞之下的貴圮椅躺了上去。
「小姐!」她那纖細的身子才一碰到躺椅,因為聽到聲響而進來花廳查看的侍女香聞就忙不迭地迎了上來。
連應聲都懶,眼皮兒也沒抬,此刻的錢盈盈活像是剛打完了一場硬仗似的,整個人虛脫到不行。
「小姐……」眼看自己的呼喊沒得到半絲的響應,香聞無奈之餘,只好再揚聲喊了一遍。
嗯,是非要她應聲才肯罷休喔?
錢盈盈在心裡嘀咕,很瞭解這個與她情同姊妹的侍女香聞那固執的個性,懶洋洋地將沉重的眼皮兒拉開一條縫隙,看向她。
「該辦正事了!」
一句話說得沒頭沒腦的,但香聞那滲染著嚴肅的語氣卻讓錢盈盈的眼皮兒又努力地撐開了一些。
見自己終於得到了主子些許的注意力,香聞暗暗吁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唐家二少送拜帖來了。」
「嗯……」她話聲才落,錢盈盈立時盡責地輕應了一聲,可是那其中的敷衍旁人或許聽不出來,可是香聞卻是對她瞭解甚深,知道她那一舉一動之後所代表的意義。
主子她--壓根沒在專心聽!
暗暗翻了翻白眼,然後纖手不顧尊卑地搭上了錢盈盈的手,稍稍使力一扯,將主子的上半身拉起了數寸之後,她低頭俯在她的耳際說道:「小姐,我說唐家二少,唐無極送來了拜帖。」
唐家?!哪個唐家,很重要的人物嗎?
這次錢盈盈終於沒有遺漏香聞口吻中的嚴肅,雖然微睜的眸子還沒全張,但腦子已經開始運轉了起來。
唐家?!該不會是那個唐家吧?
思緒才走到這兒,她已抓到重點,她的眸兒倏地完全張開,然後瞪著香聞。
「妳說唐家二少送了拜帖來?」
「沒錯!」香聞肯定地點了點頭,知道主子終於將她的話聽了進去,心上一顆大石也跟著放下。
「那他的拜帖上有說啥時要來嗎?」錢盈盈的眸中倏忽閃過一絲盤算得逞的精光,心上也浮現一抹喜色,她的計劃似乎進行得很順利呵!
「明兒個。」大概是感染了主子的興奮,香聞的聲調也忍不住地跟著揚高。
「呵,那真是太好了!」錢盈盈滿意地點點頭,一絲欣喜頓時染上眉梢。
事情的發展真的都如同她所計劃的一般,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麼她渴望已久的自由將指日可待。
「小姐,妳現在打算怎麼辦啊?」
「一切照計劃行事啊!」她答得可理所當然了,既然什麼事都這麼順利,就代表連老天爺都在幫她。
再說現在手裡有籌碼的人是她,龍腦香在她的手上,她大可以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可是……」雖然事情不斷如主子的計劃在進行,可是身為她的侍女,香聞總還是覺得不妥。
用一生的幸福換自由,真的值得嗎?
「妳別再可是啦,妳要說啥我都知道,但事情已經進行到這裡了,我不可能輕易收手的。」一看到她的表情,錢盈盈不用大腦想也知道她要講什麼。
她要說的自己難道不懂?可若非情況逼得她得這樣做,她也不至於用這樣的方式來尋找自己想要的自由啊!
錢家的「古善記」經營香料買賣,而且以進口的香料居多數,舉凡各式檀香、茉莉香、烏沉香等等的頂級熏香,或是入菜用的八角、登蔻,他們錢家就佔去了一半的市場。
更別說是皇室最愛用來供佛祭天的龍腦香了,錢家光靠這味獨門生意就不知賺進多少銀兩。
尤其是最近四川唐門放出了風聲,只要誰能拿出頂級的陳年龍腦香,就可以要求四川唐門為他做一件事。
這個消息在江湖上可是傳得沸沸揚揚的,也正是因為這個消息,她才開始策畫出她接下來要進行的那一樁「陰謀」。
呵呵!
反正頂級的陳年龍腦香,她家可多得是,她敢肯定那唐家二少之所以願意前來,十之八九也是為了這事。
「小姐……」真是不習慣那向來漾著溫婉氣息的麗致臉龐上,突兀地出現狡詐的神情,香聞忍不住低喊了一聲。
「又怎麼了?」腦子裡才剛泛起嚮往已久的畫面卻硬生生地被打斷,錢盈盈有些著惱地應道。
「妳可不可以再認真考慮一下啊?」那語氣已經近乎哀求了,其實小姐這樣可不只是拿一生的幸福在冒險。
她甚至不敢想像,若是計劃失敗了,那向來不容他人拂逆的老夫人,會多麼的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