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只要我沒死,我當然一定會來找你的。」莫讎天扳開她的手冷道,「上車。」
「好。」邾梅喜形於色的立即點頭。
「小梅,他是誰?你要跟他去哪裡?」麗文一頭霧水的拉住邾梅擔心的問,她總覺得這個車內的男人雖酷得迷死人,但在面對小梅時卻冷峻得嚇人,好像不是個好人,會對小梅有所不利似的。
「別擔心,他不是壞人的。」聽出麗文口裡的擔憂,邾梅對她露齒一笑,喜上眉梢的告訴她,「他就是我跟你說過要帶我到美國醫治眼睛的阿天,我等了他好久,他終於來接我了。」
「他?」麗文有些呆滯。
「嗯,我要跟他走了,麗文再見。」
車子在邾梅關上車門後飛馳而去,麗文這才如驚弓之鳥般的尖叫出聲,「小梅不要去,回來呀,他是個殺手呀,回來——」
怎奈飛揚的塵土間再也見不著那輛黑色三門跑車。
邾梅呆呆的站在路邊一動也不動,面無血色的臉孔有一對充滿痛苦的大眼睛,汩汩不停的溢出淚水,滴滴流下臉頰落入衣衫間,留下一片深色的濕漬。
經過的人們好奇的對她指指點點,她卻視若無睹的呆滯在那兒,直到幾個調皮搗蛋的小鬼不斷對她做鬼臉得不到反應,終於忍不住動手推她後,她才一個不留心重重的跌落地上,在粗糙的柏油路上擦傷了雙膝蓋與雙掌,由呆站變為呆坐在馬路上,任掌間與膝間的傷口滲出斑紅的血跡。
邾梅感覺不到痛嗎?不,她又沒死怎麼會感覺不到痛,然而皮肉之痛卻遠比不過心痛,莫讎天充滿恨意與殺意的言詞猶如利刀一般,一字一句的刺戳在她心上,這種傷在心頭的痛苦又豈是一般皮肉之傷比得上的。
好苦,真的好苦,沒想到自己望眼欲穿盼來的他卻只是來索命的,他恨她,他想殺她呀!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害阿天深入危境差點命喪黃泉或許真是罪不可赦,但也不至於是死罪吧?她以為阿天是愛她的,結果他竟說殺她只有玷污了自己的手,所以叫她自盡。
當阿天將槍放入她手中,以冷若冰霜的無情告訴她如何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扣扳機時,邾梅不知道自己竟然還笑得出聲,當然那種慘絕人寰的笑聲連自己聽了都想掉淚卻感動不了他,得到的只是一句冷嘲熱諷的譏誚,「你沒去當演員實在太可惜了!」
她該死嗎?她想死嗎?螞蟻尚知苟且偷生,她一個二八年華的美麗少女憑什麼該死、想死?但是五味雜陳的痛苦真的讓她生不如死呀,扳機一扣結束自己生命也結束痛苦,但自己能自私的做出這種親痛仇快的事嗎?不行,絕對不行,然而大腦控制不了扳機上的食指——
「喀——砰!」
不管該死、不該死,槍響後邾梅卻沒死,耳鳴間聽到莫讎天冷酷無情卻依然低柔的聲音說:「這顆空包彈算是你陪我上床的酬勞,下回就沒那麼幸運可以倖免於難了。」
唉,還是死了比較好,至少死後沒知覺的自己可以不必知道他是如何將自己當成垃圾,拖上、拖下,最後隨便傾倒在路旁任她自生自滅。為什麼那把槍、那顆子彈射不死她,她真的寧願一死了之呀!
莫讎天,冷面無情、殺人不眨眼的莫讎天,我為什麼會愛你呢?難道真的是因為我瞎了眼嗎?為什麼?
「起來!」
突然間一股巨大的拉力將自己由地上扯起,有著當初莫讎天將她由車上拉扯下來的驚痛,一瞬間,邾梅的心中燃起了一絲痛苦的覬覦,她含著淚水瞠目的出聲,「阿天,阿天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愛我……」
「看來那個檳榔西施說的沒錯,『冷面』真的有去找你。」
一個有些激動有些得意,還有些冷然無情的聲音在她前方響起,邾梅滿臉渾沌的想不出這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卻知道來者絕對不是莫讎天的朋友,因為他曾經告訴她,他的根在美國,而勉為其難算得上朋友的人只有幾個,而且全都在美國。
「告訴我,他現在人在哪裡?我就知道他還在台灣,我就知道。」John狠狠的抓著她,硬生生的將她拉到眼前問,「你乖乖的告訴我,說不一定我還會大發慈悲的送你到美國去治眼睛。」
邾梅想起這個聲音在哪聽過了,是那個目中無人的FBI特警John。
「說,『冷面』究竟躲在哪裡?」他冷峻的命令她回答。
「不知道。」
「不知道?如果你不知道全台灣大概就沒有人知道他在哪了,說!他在哪裡?」John掐緊她的手惡意的威脅,「若你不說的話,看我怎麼整你!」
「你就算整死我也得不到答案。」邾梅平靜的說。
「你到底說不說?」他咬牙切齒的迸出聲。
「不知道。」
邾梅老話一句的回答他,不知道莫讎天在哪裡是事實,但是就算她真的知道莫讎天人在哪裡,她也不會告訴他,終究他們之間有段情,莫讎天可以拿把槍叫她去死,自己卻不能帶警察將莫讎天抓起來關一輩子。
人事反覆哪能知?讒言入耳須臾離。嫁時羅衣羞更著,如今始悟君難托。君難托,妾亦不忘舊時約。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癡心女子負心漢呢?
「我就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帶走!」
心平氣和的聽麗文驚惶失措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青龍」的嘴角隱隱浮現一抹微笑,看來一切都在自己的預料之內,莫讎天果真乘虛而入的將邾梅帶走,現在的他只要注意他們是否也如自己所估計的離境到美國去,然後監察全美眼角膜移植手術的紀錄,等待邾梅眼睛一復明,再將他們送回「邑城」就OK了。
兩天後,邾梅和一名男人飛往美國舊金山的消息傳至「青龍」耳中,他漂亮的臉上泛起了滿意的笑容,淡雅的笑意卻讓所有看到他的人有如沐浴在春風裡的舒暢感受。然而在一個月後由美國傳來的消息指出,沒有一間醫院接到邾梅眼角膜移植手術的資料後,他臉上的春風立即變為冷冽的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