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知道你巴箴是我們出版社的首席畫家?沒有你,我這個出版社就撐不下去了。」馮羽桑的表情極為誇張。
巴箴啐了一聲。「不是我要說你,出版社是你老爸給你的事業,你好歹有事沒事也去走走,讓大家知道你的存在,也對得起你老爸。」
馮羽桑慵懶地撕著麵包,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那只是他給我的一個玩具,對我來講其實是可有可無,我有芃芃就好了。」
巴箴把牛奶一仰而盡,向馮羽桑揮了揮手。「算了,跟你這個沒心沒肝沒肺沒腎的人講也是白講,我要去出版社交稿了,你來不來?」
馮羽桑任性地一甩頭:「不去!」
巴箴清楚她的個性,知道多說無益,再扯下去的最終結果一定是馮羽桑寒著一張臉,不言不語,僵持到她想睡覺。巴箴親了親芃芃,便吹著口哨出門了。
馮羽桑留在原地,把手中的麵包撕成碎片,每撕一片,就咒罵巴箴一次。直到她手中的麵包全都慘遭毒手,面目全非,她才罷手。待她把一堆垃圾整理好,準備丟棄時,才瞥見剛剛巴箴忘了帶走的畫稿,而門鈴又緊接著響起。她罵了聲死巴箴,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抓起牛皮紙袋往外面走去,一打開門,她便狠狠地把牛皮紙袋往前面砸去。正準備開口發飆的馮羽桑,卻在發現來人不是她想千刀萬剮的巴箴時,驚嚇得忘了一切的本能反應。
羅奇在屋外等了一夜,足足一夜,直到剛才那個與馮羽桑同住的男人離開,他才走下那一部與他相依為命了一個晚上的車子。
如他所料,是馮羽桑開的門,但顯然的,兩人都被對方嚇到了。馮羽桑一開門,便把一包東西朝他懷裡扔去,還好他身壯體碩,才沒有往後倒。而馮羽桑的表情則是好像看到撒旦,是太訝異於他的出現,還是因為他的模樣太可怕?他一夜沒睡,眼眶黑得嚇人,眼球裡也佈滿了血絲,還有下巴新冒出的青髭,微敞的白襯衫,凌亂的棕髮,他的模樣一定糟透了,難怪馮羽桑會驚訝成這副模樣。
但,話轉回來,他又為何要如此在乎馮羽桑的反應?為何要擔心他的邋遢德行出現在她面前?莫非……不不不,他不該如此在意的,她是他所厭惡的,他是回來懲罰她的,她不該騙他,她太該死了。
他告訴自己必須忽略她的感受,她的喜怒不干他的事,他只是來要回屬於他的一切,而那並不包括馮羽桑。
馮羽桑隔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怯怯地拿回羅奇手上的東西。「我不知道是你。」她的聲音很薄弱。
羅奇露出不屑的笑容,打量著小他一個頭再多一點的馮羽桑。「你以為是他?和你同居的那個男人?馮羽桑,我不知道小小年紀的你,是如此開放。或者,這和你在國外住了七、八年有關?」
馮羽桑臉色一黯,轉身就想關門,卻被眼明手快的羅奇一手擋住。羅奇欺負她嬌弱瘦小,進入了她的房子,並順手把門鎖上。
「你太過分了!這是我的房子。」馮羽桑抗議。
羅奇不在意地笑了笑,眼光開始在屋子裡梭巡,終於找到了目標。他向芃芃走去,蹲在她面前,藍色的眼眸與她絕美的眼眸,在外人看來,他們似乎正在進行著一種無言的交流。
馮羽桑站在離羅奇不遠的地方,焦躁卻又不敢動任何聲色的看著對看的兩人。她害怕的意識到,她將失去芃芃。
芃芃一向不喜歡與陌生人打招呼,頂多是在馮羽桑的陪同下,禮貌性的稱呼一聲,但現在的芃芃,正專注地注視著羅奇。
她無力地往後靠去,盈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竟然無法向前抱走芃芃,無法阻止讓他們父女見面,她慌了。如果羅奇因此而認出芃芃與他的相似之處,他一定會暴跳如雷,氣得發瘋,並帶走芃芃。噢!她不要這種下場。芃芃姓馮,是她馮羽桑的,誰也別想帶走她。
羅奇抱起了芃芃,而芃芃竟然也沒有反抗。馮羽桑更震驚了,芃芃從不讓馮羽桑和巴箴以外的人抱,哪怕是她的爺爺馮靖邦。但芃芃現在卻安安靜靜的在羅奇的臂彎裡,她看傻了。
他們的無語,到底在暗示她什麼?芃芃是她生活的依靠,她如何能失去她?
「她是誰的孩子?」羅奇突如其來的詢問,讓馮羽桑恍若夢醒,不禁發出驚呼。
「她是誰的孩子?」他又問了一次,手上仍然抱著芃芃,表情比剛才更嚴肅。
「是我的!」她脫口而出。
他的眼中一瞬間閃過複雜的神色,稍縱即逝,讓她來不及捕捉一絲一毫。
「你……和誰的?」他艱難地問出他心中最大的疑問。
馮羽桑堅決地別過頭,不讓他看到她的表情。「不關你的事。」
「告訴我!我要知道。」他霸道地要求,手卻因緊張而顫抖,只是,沒有人發覺,包括他自己。
「你憑什麼知道?」馮羽桑憤怒地吼叫。他到底想知道什麼?他要如何才知道她平靜的生活不想再被他干擾?
「她是不是我的孩子?」羅奇的口氣平穩而強烈,不知是否為馮羽桑的錯覺,他的語氣裡,似乎充滿了期待。
馮羽桑原本就難看的臉色倏地變白。「不是!」她的回答竟是如此絕對而毫不猶豫,倔強地傷害自己,也傷害了他。
羅奇的眼裡溢滿了失望與絕望,但馮羽桑沒發現。隨即,他的情緒被嫉妒與背叛佔據。
「馮羽桑,你真是讓我想不到。你才二十三歲,孩子就已經這麼大了,而你還有個同居男人……」
「我沒有!」她想也不想地否認。同居男人?這裡明明就只有她、芃芃,和巴箴三個女子,何來男人?男人!?巴箴!?她怎麼忘了已有許多人錯把巴箴當成男生?他說的可是巴箴!?
他看著她變換的表情,忍不住譏諷她:「看來你已經忘了那個剛剛走出你家大門的男人。馮羽桑,你真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