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瞇著眼看了半天,卻一個孔也找不到。最後,他才看到在門的底邊有一個不易發現的鑰匙孔。芃芃也蹲了下來,好奇地盯著那一個小小的孔,向羅奇瞟了瞟眼,催促他快點打開。
羅奇向她做了個「OK」的手勢。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小女孩,就這樣蹲趴在地上,盯著鑰匙孔。羅奇掏出鑰匙,但是他都還沒把鑰匙插進去,門就奇妙地開了。
天哪!這是現代版的芝麻開門嗎?
「媽咪!」芃芃從地上跳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實際上她的確是個做錯事的小孩。
羅奇尷尬地從地上爬起來,故作瀟灑地用手撥了撥他閃亮的頭髮。
馮羽桑沉著一張臉,非常明顯的不開心。那扇門在她出現後又迅速闔上,所以他連個屁也沒看到。
但是,馮羽桑什麼也沒說,只是抱著芃芃下樓。待羅奇下樓後,才發現馮羽桑背對著他站在窗前。
「你帶芃芃去三樓幹嘛?」她開門見山地質問。
絕對不能說出實話,絕不!「我們在追小鳥,有一隻小鳥往三樓飛去,我們才追上去的。」
「巴箴一開始就告訴過你別上去三樓。」
「那隻鳥是黃色的,可是嘴巴是黑色的。」
「我真怕芃芃會受你的影響。」
「它的右腳好像有受傷,我看它一跛一跛的。」
「為了芃芃好,你最好永遠都不要承認你是她爸爸。」這不是威脅而是必須。
羅奇終於不再裝傻,與她各說各話,他急急地否定她。「這怎麼行?」
「Who bird you!」馮羽桑又回他這句話。
羅奇瞪著一雙凶狠的目光,握緊一雙拳頭,那種神情像是恨不得把馮羽桑碎屍萬段。「馮——羽——桑!」
馮羽桑打了個冷顫。「幹嘛?」
羅奇的表情持續惡化,原本好看性格的臉,已經扭曲變形。馮羽桑倒吸了一口氣,懷疑他其實是個狼人!但是,今天不是月圓之日呀!或者,因為他是新一代的改良型狼人,可以隨時變形!?
只見羅奇像變魔術似的,在下一秒,表情已經完全改變。他又回復那種瀟灑的神態,習慣性、自戀地撥了撥他的頭髮。面對馮羽桑,他只有選擇壓抑自己的怒氣,事情才可以解決。
「下個月十二日,早上十一點。」
「幹嘛?」她皺著眉、瞇著眼,察覺到他話裡的不尋常。
「結婚。」他說得一點感情也沒有,好像要結婚的不是他。「曼莎已經安排好了……」
這次換她瞪著眼睛。曼莎,叫得這麼親密,噁心!那他乾脆跟陶曼莎結婚算了。「我不會跟你結婚的,白癡!要結你自己跟她去結。」
「你敢罵我?SHIT!」羅奇氣得牙癢癢的。
「我還以為你聽不懂咧!智障!」馮羽桑毫無懼色地頂了回去。
「你再說一次試試看!」羅奇捲起袖子,一副要「釘孤枝」的樣子。
「你以為我怕你啊?我要是怕你的話四年前就不會懷著芃芃躲開你了。」
羅奇的臉剎時變青,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地突起,在馮羽桑以為羅奇就要動手打她時,她嚇得臉色都發白了,後悔自己那段沒經大腦就說出的話。但是,羅奇只是沉默地轉身離去。
她的直覺告訴她,她的話傷害了羅奇。她幾乎以為羅奇臉上那種痛苦的神情是她的錯覺,但是,卻又那麼真實,真實地讓她迷惑。
到底,羅奇所在乎的是她?還是芃芃?或者,只是他那賣不到錢的男性自尊?羅奇那麼冷傲又意氣風發的男人,自尊心一定很強,他沙豬地要別人服從,而她卻樣樣反抗他,但他又豈會在乎她的感受?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轉身想走,卻發現羅奇剛剛所遺落的一張紙卡。她順手把它「拈」起來,才知道原來是一張照片,她翻過正面,血液頓時凝結……
馮羽桑一陣昏眩,幾乎站不住腳。羞辱蒙上她的心頭,讓她忍不住地顫抖,接著,她用力地撕碎了照片,撕得那麼用力,像是想置照片中的人於死地。
然後,她又找來了一個容器,把已經被她碎屍萬段的照片放進去,用火燒成灰燼,再衝入抽水馬桶內。
馮羽桑這才坐在地上,哭了起來。那種椎心的痛,她以為她可以完全擺脫,但卻又如死神般地出現在她眼前。
陶曼莎無聲無息地走近她,用一種懷疑而戒備的語氣:「你在做什麼?那張照片上是什麼人?你好像對它恨之入骨,撕了再燒,還把它沖掉。看不出你這麼凶殘。」
馮羽桑被陶曼莎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卻被陶曼莎誤認為是作賊心虛。
惡人無膽的陶曼莎又想到了她上次在夜裡看到的那隻鬼,不禁把它和馮羽桑剛才的舉動聯想在一起。會不會是馮羽桑也以對付那張照片的手段,來對付某人,致使「某人」慘死後,冤魂在這裡纏繞不去,成了她所看到的「鬼魂」!
陶曼莎打了一個哆嗦,身上的寒毛全豎了起來,她倒退好幾步,以便隨時可以落跑。
「那張照片……和我看到的那隻鬼,跟你有什麼關係?」陶曼莎不敢直接問她那隻鬼是不是你害死的?只怕激怒了馮羽桑,她會有跟那張照片一樣的下場。
「住口!不准你再提!」馮羽桑對她吼叫。這下子,陶曼莎更肯定了馮羽桑即是殺害鬼的兇手。她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轉身就跑。
馮羽桑被陶曼莎搞得莫名其妙,實在是不知道為何羅奇這麼正常的人,會跟她搞在一起。陶曼莎所說的那個鬼,她雖然沒看過,可是,她看到了比鬼還可怕的東西。
那張照片,就是羅奇那風流老爸所寄來的。讓馮羽桑震驚的,當然不是那個年近六十的老頭,而是老頭的新婚妻子,那個美麗的中國女子。知道她是誰後,就可以理解馮羽桑為何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了。
她,就是董媚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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