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太后一手壓著額上的巾帕坐起身,「太皇太后,您別這麼說,您明知媳婦不是這個意思,雖然是您的提議,但是傅風雅也太大膽了,竟然帶著您在水面上跳來跳去,萬一她失手,後果真無法想像,實在是太胡來,太不像話了。」
「太后,你太小看丫頭了,憑她的能力,足以勝任御前一品帶刀侍衛,哀家就是清楚她的能耐,才會讓她帶著凌空虛渡玉清池,事實也證明一切平安。」
「太皇太后,您都不舒服的躺著了,怎會是一切平安呢?」蘇蓉兒忙提醒她。
「放肆!哀家說話輪得到你插嘴嗎?」
蘇蓉兒立刻噤聲。
「皇上駕到。」
宇紫天行色匆匆的步入寢宮,大步來到床邊。
「祖奶奶,您身子怎麼樣了?」他握住太皇太后的手,一臉的焦急。
「小事,沒什麼大礙。」
「御醫說您吐了,現在還會不舒服嗎?」
「不會了,哀家很好,你去看看太后吧。」
宇紫天轉身走到太后的躺椅前,「母后,您的情形呢?」
太后拿下額上的巾帕,「母后還好,托天之福,沒被嚇破膽。」
「事情朕已經明白了,朕會處理的。」
「皇上,此事關係太皇太后的安危,又讓哀家受到驚嚇,不能等閒視之,你可不能再護短。」
「都說了是哀家的意思,不關丫頭的事,太后何必一定要為難丫頭呢?」太皇太后忙護人。
「太皇太后,傅風雅從入宮開始,就連連觸犯宮規,眾人卻一直姑息,現在發生這麼嚴重的事,若不嚴加懲罰,以後宮規如何再服人,又有誰會心服呢?」太后沉著臉,擺明了不會輕易放過。
這頂大帽子壓下,讓太皇太后皺眉,也不好再說什麼。
宇紫天眼神看向傅風雅,這是從他進門來第一次看她,一開口卻是──
「跪下。」
傅風雅抬頭看著他,他目光冷凝似冰,沒有一絲柔情。
「朕的話你沒聽到嗎?跪下。」
傅風雅垂下眼,腳一屈,雙膝著地跪下。
「你該清楚自己今天犯了多大的錯,不需要朕說出罪狀吧,朕就罰你到天牢裡好好反省。」
「天牢是關重刑犯的地方,這樣的責罰太重了。」太皇太后叫道。
「犯錯就該罰,沒人可以求情。川浪,將人押入天牢,刑期三天,這段時間裡不准任何人探視,押下。」
「是。」川浪上前扶起傅風雅,押著她離開。
傅風雅沒有抵抗,在越走越遠時,她還能聽到太皇太后的抗議。
「三天時間太長了,丫頭不應該吃這樣的苦……」
卻沒聽到宇紫天的任何解釋,她明白他的為難處,卻不能諒解宮裡不分青紅皂白的處理方式,這樣鬥爭慘烈的地方,真適合她嗎?
本是篤定相信的心,再一次動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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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的囚室裡,充滿濕氣寒意,高高的牆上開了扇小窗,勉強照進一絲光線,所以牢裡暈暗陰沉,除了角落放了張鐵床外,沒有其他的物品。
傅風雅走入牢裡,兩名侍衛抱著墊被和被子跟著走入,把東西鋪在鐵床上。
「傅小姐,請你體諒皇上,這三天就委屈你待在這裡了。」川浪好聲解釋。
「謝謝。」
弄好了床鋪後,兩名侍衛走出囚室,川浪為牢門落了鎖後便離開了。
傅風雅坐在鐵床上,在這整件事裡,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太皇太后沒事,那這牢坐得就值得了。
從她入宮後,似乎沒有好好休息過,就趁此機會養養神吧。
傅風雅在床上躺下,思緒卻轉個不停,太后的咄咄逼人,到太皇太后的慈愛不捨,當然也有宇紫天的冷漠,交織成一片網罩住了她。
她知道自己最在乎的是宇紫天,他是認為她無辜?還是怪她不該讓祖奶奶冒險呢?這三天裡,他可會私下來探望她嗎?
她當然希望他能來看她,以撫平她滿腹的無奈。
傅風雅便在期待裡開始過著牢獄生活。
第一天夜裡,她有了第一個訪客──雪貂,牢裡陰冷,它用柔軟的毛皮溫暖了主人的心。
第二天中午,獄卒送上了豐盛的膳食,包括一隻冒著撲鼻香氣的叫花雞,讓她明白這是誰的心意。
最後一天,她等到傍晚,等到了獄卒開鎖讓她離開。
她結束了刑期,而他沒來,也沒有私下任何的表示。
傅風雅踽踽獨行欲回紫龍殿,才出天牢就被王圭給攔下。
「傅小姐,皇上為您安排了新住所,要奴才帶您過去。」
「新住所?」她微愕。
「您也知道紫龍殿是皇上的寢宮,您住在那裡一直引人議論,所以皇上便為小姐找了新住所,它離紫龍殿不遠,名叫絳雪軒,環境清幽,小姐一定會喜歡的。」王圭看她只是呆站著,沒有反應,擔心的喚著:「傅小姐……」
傅風雅回過神,絕俗臉上神情冷然,「走吧。」
「咦?」
「皇上為我找了新居,你不是要帶我去嗎?」
「啊?哦……是,奴才這就帶小姐前往。」
他都已經計畫好一切了,她除了遵從聖命外,還能做什麼?
就如同王圭所說,絳雪軒環境清幽,有主樓、側廳和花園亭台,隔局完整,建築雅致。
她走入主樓裡,伺候她的宮女沒變,且她的衣物用品也已搬過來,看來一切早已弄妥,就等她這個主人出獄入住。
「小姐,奴婢已為您備好沐浴水,您要先淨身,還是先用膳?」
「先沐浴。」傅風雅想洗去一身塵埃,也讓自己清醒一下,好想清楚接下來她該怎麼做。
浸在浴池裡,熱氣氤氳熏得她眸裡一片水霧,她以為自己可以冷靜思考,但是腦袋裡卻空空的無法有任何反應,連怒氣都生不出來,只感到深沉的失落,心像被啃蝕了個大洞。
在這種情形下,她應該能離開了吧,或許這是唯一的好事。
唇角揚起,傅風雅靜靜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