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完考試,她有點撐不下去,不由得趴在座位上閉目養神休息。
「安知默,你還好吧?」田少鈞發現她似乎精神不濟,悄然走到她身旁詢問。
她抬起頭,淡淡地說:「我沒事。」
「你的臉色好蒼白。」他擔憂地看著她。雖然最近兩人沒交談,但他看得出她的心情非常差,氣色也很糟,秀靜的小臉已失去了往日淡漠清靈的神韻,被抹上了—層憂鬱的色彩。
「也許是睡眠不足。」她說著想站起,可是一站起來就頭暈目眩,身子晃了一下。
「小心!」田少鈞連忙扶住她,心急地道:「你一定是病了!要不要去醫務室……」
「不,不用了,我只要回去躺一下就好了……」她搖搖頭,但這一搖頭更暈,難過得眉心緊蹙。
「那我送你回去。」田少鈞不讓她有拒絕機會,幫她背起背包,攙著她就走。
其實,她已經沒有力氣拒絕了,為了阻止自己胡思亂想就已夠耗神的了,所以,她只能軟軟地靠在他身上,任他扶抱住她走向校門口。
田少鈞第一次能這麼近距離靠近她,心中又是驚喜又是雀躍,說來有點差勁,不過他倒有點慶幸她身體不舒服,給了他這個機會。
招來一輛計程車,陪她坐進去,他問道:「你住哪裡?」
這可把安知默問住了,她真不想回何讓的別墅,可是,回老家的話又怕面對潘寫意,考慮了一下,還是只能回別墅了。
說了地址,車子便往前行進,一路上,田少鈞規矩地坐在她身旁,不敢吵她,她轉頭看著這個大男孩,忍不住拿他和何讓比較,心頭再度抽緊。
同樣是男人,為什麼性子會差這麼多?她從沒在何讓臉上看過真正的笑容,他總是心事重重,總是冷峻深沉,總是鬱鬱寡歡……
是千年的詛咒將他磨成了一個充滿恨意的人嗎?
她……錯了嗎?
四十分鐘的車程,她一直沒發覺,她的眼睛看著田少鈞,可是心裡卻想著何讓,想著那個強行掠奪了她身子、還有心靈的男人。
回到了別墅,田少鈞體貼地扶她下車,卻在看見這棟豪華別墅時驚愕地吐了一大口氣。
「你就住這裡?」
「這就是四方財團的宿舍。」她嘲諷地道。
「四方財團的宿舍?真有錢!他們到底要你畫什麼畫?這麼禮遇你?」這個問題田少鈞想了很久。
禮遇?如果田少鈞知道她受了什麼委屈,就不會這樣說了。
她臉色一黯,沒有回答,拿出鑰匙,打開門進入。
田少鈞知道她不想說,聰明地轉開話題。
「啊,說到畫,我爸前陣子從一個私人拍賣會買了—幅唐朝周昉的畫回來,把我嚇了一大跳。」田少鈞笑道。
「什麼?」她大吃一驚,倏地站住。
「怎麼了?」他奇道。
「你爸爸……買了周昉的畫?」她心跳急促地瞪大眼。
那個買了她的畫的人,是田少鈞的父親?
「是啊!聽說花了一千萬,那是周防的『仕女圖』,漂亮極了,我爸愛不釋手,高興得不得了,可是,我擔心我爸會不會被騙了,我知道周昉的畫有多棒,但唐朝的畫哪可能保存得那麼好?太不可思議了!」田少鈞逕自說著,沒發現她的神情閃爍驚惶。
被騙了!是被騙了!那是她畫的假畫啊!
她在心裡大喊,卻無法說出口,那強大的罪惡感如巨石壓住她的胸口,讓她原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加不支,頓時眼前一黑。
「啊!安知默!」田少釣急忙將她抱住。
她靠在他胸前喘息,很想站直,但實在使不出力氣推開他。
不巧,這一情景,正好被從屋內走出來的何讓撞見,在他眼中看來,簡直就像是安知默主動投入田少鈞的懷裡,他臉色一沉,隨即妒火攻心地大步走向他們。
「你們在幹什麼?」他森然地問。
這陣子他心煩意亂,不想見安知默,刻意迴避了兩個星期,沒想到一回來卻見到她和這個姓田的臭小子卿卿我我……
田少鈞看著高大威猛的他逼近,畏縮地吞了一口口水,才道:「呃……我送安知默回來,她身體不舒服……」
「哦?真的嗎?」何讓冷眼看著倚在田少鈞胸前,閉著眼睛的安知默,整顆心像是掉入了醋缸,被強酸腐蝕著。
她知道他這十幾天怎麼過的嗎?他醉生夢死,放浪形骸,為的只是不去想她,只要一秒鐘也好,他只求讓他從渴望她的魔咒中解脫一秒鐘,他就能稍微喘口氣,但是,不管他喝得再醉,不管他醒著睡著,他腦中都只想著她。
他不知道,愛一個人可以愛到這麼苦……
可是,就在他痛苦地抗拒著對她的愛時,她卻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安知默一聽見何讓的聲音,內心如被重石敲擊,震得疼痛莫名,早已在內心悶燒了一個上午的無明火陡地爆燃開來。
「不用理他,學長,請你扶我進去。」她微微睜開眼,故意賭氣無視何讓的存在,虛弱地更往田少鈞的身上挨去。
何讓臉色驟變,火氣幾乎燒掉雙眉。
「好的……」田少鈞不敢看何讓,扶著安知默繞過他,往屋內走。
何讓氣不過,鐵青著瞼,倏地攔下他們,並伸手將安知默和田少鈞拉開。
「啊!」安知默嚇了一跳,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就看見何讓已一拳打向田少鈞的下巴。
「砰」一聲,田少鈞向後摔了出去,痛得連喊都喊不出來。
「何讓!你做什麼?」安知默驚叫地衝向田少鈞,可才跨出一步就被何讓抓住。
「不准過去!」他喝道。
「你怎麼可以這樣!學長是好心送我回來,你竟然打了他……」她心急地想掙開他,好過去看看田少鈞的傷勢。
「好心?他根本不安好心。」何讓咬牙道。安知默愈關心田少鈞,他胸口的怒火就愈熾烈。
「你……別胡說!」她氣得全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