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理她,直接對倒在大門邊的田少鈞道:「出去,下回再讓我看見你靠近知默,我會殺了你!」
田少鈞驚懼不已,撫著傷口,匆忙瞥了安知默一眼,狼狽又氣憤地衝出大門。
「學長!」她擔心地喊著。
「進去!」何讓扣住她的手,強行拉進屋內。
「不要!你這渾蛋……放開我……」她氣得拚命捶打他。
他懶得與她揪扯,乾脆將她整個人扛起,大步走進客廳,毫不憐惜地將她丟向沙發。
「啊!」她被摔得眼冒金星,反胃嗯心。
「我說過,你只屬於我,除了我之外,不准任何男人靠近你!」他咬牙切齒地道,像個嫉妒得發狂的丈夫般全身怒氣騰騰。
「我不屬於你!我是我,你是你,你憑什麼控制我?憑什麼?」她聲嘶力竭地吶喊,眼前的一切已開始打轉。
「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懂?你是我的……我的!」他沉聲大吼。
「真可笑,什麼你的?我從來就不是任何人的!以前不是,以後也絕不會是,所以,我要和田學長在一起,那也是我的自由,你儘管去找唐瑟琳……最好都別回來……最好……都別再來……煩我……」她已經快撐不住了,暈眩中,一古腦兒地把心中的鬱悶全部發洩出來,說到後來,她便軟軟地橫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
「知默……」
何讓驚呼一聲,衝向她,這才發現她呼吸微弱,全身冒著冷汗,臉和唇色也白得嚇人,頓時,內心妒恨交織的怒火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原來她是真的病了……他自責地擰著眉峰,整顆心全揪在一起。
「快抱她上去休息吧!先生,你是真的誤會安小姐了,她這幾天都沒睡好,也吃不下東西,又要忙著考試,她的體力早就透支了。」趙姨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喟然地道。
「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懂,他不在家她不是更能輕鬆些嗎?沒看見他,她應該過得更自在,她有什麼好心煩的?
「大概是心情不好吧!」一向不多話的趙姨歎口氣。
「心情不好……和我在一起,真有那麼痛苦?真的那麼難以忍受?」他擰著眉,指尖輕輕拂開安知默的頭髮,撫摸著她白得嚇人的小臉,那溫柔的模樣,與剛才的暴怒判若兩人。
趙姨看著他深情的表情,那是在安知默醒著時絕對不會出現的表情,她不懂,為何這個男人要深深藏著自己的愛?為何總是要用恨來折磨他深愛的女人?
「先生,愛她的話,就好奸待她,何必把關係弄得這麼僵,讓兩人都痛苦呢?」趙姨看不下去了,在她眼中,這對男女分明彼此吸引,可是不知什麼緣故,兩人的感情竟無法交集,反而一再地錯開,而且漸行漸遠。
何讓無言地盯著安知默清瘦的臉龐,胸口窒悶得無法喘息。
愛她就好好待她,這道理他豈會不明白,可是,他放不下心裡的那份恨哪!明知愛她愛得無法自拔,但他就是無法放過她,無法……放過自己……
這複雜的情感,誰都不會懂的。
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懂……
「你這麼愛她,為什麼不告訴她?愛這種東西有時不說出口是傳遞不出去的,你不說,她就永遠不會懂。」趙姨語重心長地點醒他。
這句話如醍醐灌頂,他愕然地轉頭看著趙姨。
是啊!安知默從來都不知道他愛她,因為他不曾說過。
不曾說過,卻一味地怨她始終不懂他的心……
「好好照顧她吧!想想看,好不容易兩人相處卻一直浪費時間在互相仇恨上,多划不來?」趙姨搖搖頭,邊說邊走進廚房。
他的心驚跳了一下。
他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五天?不,是三天!
仔細一算,距離他的生日竟只剩下三天的時間,只有三天……
他到底在幹什麼啊?
噢晦地閉上眼睛,他在心中低喊。
就因為認定這一世要以復仇為目的,結果,他一直把他的生命浪費在毫無意義的報復上,可是,他要帶著她的恨死去嗎?這樣他就能快樂了嗎?
不……
他要她記住他,帶著笑容思念他,這才是他最想要的。
默默抱起安知默,他走上二樓,暗暗數著樓梯,數著自己殘剩的日子,想著即將與她再次分離,一直視死如歸的心竟興起了淡淡的不捨。
錯過了這一世,他很可能再也遇不上她了,如果當年的「情咒」是要他找到他的真愛,為什麼不能有個完美的結局?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他的腳步愈來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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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漫進她的口鼻,她拚命掙扎,就是無法阻止那液體鑽進她的喉嚨,努力屏住氣,到最後還是被迫吞下了一口。
她永遠記得那口水的味道,很冰涼,也很清澈,可是,毫無原因的,她竟然覺得苦……
好苦好苦……
「愈不想忘記,就會愈苦,所以,這忘川的水每個人喝的感覺都不一樣。」一個尖銳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縈繞著。
愈不想忘就會愈苦?
那她到底不想忘記什麼?有什麼重要而深刻的事被那一口水給淹滅了嗎?
她心慌亂不已,因為她已經想不起來了,再也……想不起來了。
恍惚中,一道水痕滑過臉頰,她以為是忘川的水,但仔細一看,才知道滴落的是串串珠淚。
為什麼要哭?她迷惘著,難道她的腦忘了,可是她的心卻在哭泣,為那被她遺忘了的事哭泣?
這時,一隻手輕柔地為她拭去淚水,她抬頭一看,淚眼迷濛中,背著光的偉岸身形,還有那沁人的佛香,他……竟是那個在永平寺救她的男子!
她不敢出聲,深怕一出聲,這盼了好久的夢就會醒了。
他的手像以往一樣,撫過她的臉頰,為她拂開髮絲,將髮絲撥到她的耳後,她悸動地眨著眼,直想把他看個清楚,偏偏他的臉還是一團模糊,而且愈來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