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她一怔,腦中無端端閃過一張皺巴巴的老臉。
「掌管忘川的那個老太婆。」
「忘川,地府的忘川……」忘川……忘川的水好苦!她心頭一驚,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到這個。
「我和孟婆有個交易,她讓我找到你們三姊妹,但是,我得用一種東西和她交換。」
「什麼東西?」
「我的命!」他說出了他的秘密。
她瞪大雙眼,難以相信。
「用我四十年的壽命,換得與你相遇……」他深情地笑著,因為他終於明白,他不惜用陽壽換來的,根本不是復仇,而是想要再度找到他心中的那抹倩影。
她呆住了,他……他在說什麼?
「我尋尋覓覓了千年,只想再見你一面,可是你卻不希望見到我,這就是你的詛咒嗎?一再地在我面前轉過身,離我而去……」他喃喃地說,盯著她的臉,心中的苦已無法形容。
「你……」他的說詞今她動容,但是,她卻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因為把命給了孟婆,所以,這一世我只能活到三十歲。」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煙,為自己點燃。
「你的意思是……」她這才明白他究竟在說什麼,不免心驚。
「我可能活不過明天了,這下你可輕鬆了。」他吐出煙,刻意用煙霧遮掩他的悲愁。
「這……太荒唐了!」她臉色愀變,倒油一口氣。
「一點都不荒唐,我轉世了十八世,每一世都會遇見那個老太婆,她的鐵口比任何算命的還准。只不過……我不知道這一世我會怎麼個死法。」他自嘲地揚了揚嘴角。
「你……該不會又在耍我?」她半信半疑,畢竟他說的事太匪夷所思。
「你寧可去相信丁國鵬,也不信任我?」他擰著眉。
「是你讓我無法信任的,反反覆覆,若即若離,挾著你的仇恨接近我,你如果真的愛我,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如果早在唐朝就喜歡上我,為什麼還答應要娶大姊?甚至,到最後狠心把我們送進宮……」她說著說著流下了眼淚。
「對不起。」他定定地看著那珍珠股的淚滴,心也隨著她在哭泣。
「我永遠記得你帶兵追著我們三人的那一幕,你說只要八皇子想要的,你都會不惜任何代價為他拿到手……在你心中,權位名利比我們還要重要,你還能教我相信你愛著我嗎?」她指責著他過去的殘忍,淚更如泉湧。
他靜靜地不發一語,這千年來,恨意已蒙蔽了他的眼睛,他只是不停地怨恨著她們三姊妹,從沒想過自己也得為詛咒負責,而今,一切釋然,他才恍然他和安知默之間的種種因果,全都從她們自殺而死的那一刻開始循環,他的愛恨互相糾纏,終於導致兩人無邊的磨難……
「也許遇見你之後的愛恨苦痛,都是在還債,償還我所鑄下的錯誤,當年的血咒懲罰了你們,也懲罰了我……因為,它讓我愛上了你……」她終於願意承認自己犯下了錯,也終於向他說出她的真心。
他一呆,血液倏地在體內澎湃。
她愛上了他?真的……愛上了他!
「知默……」他覺得自己垂死的心又活了過來。
「你說得沒錯,我欠了你,所以才會愛上你,這叫報應。」她低頭啜泣。
「別哭……」他走向她,好想將她擁入懷中,可是手才伸出就停在半空。
知道她愛他,他可以無牽無掛地走了,但她怎麼辦?留下來的她怎麼辦?
他什麼也無法給她,什麼都無法給了……
收回手,他只能再將滿腔的愛全都壓回心底。
她慢慢抬起頭,淚眼望著他,有著決絕的冷寂。
「但我不想再見到你,我只要找回我原來的平靜就好,所以,讓我們的恩怨全都結束吧!何讓。」她希望一切到此為止,因為這樣的愛,太苦了。
雖然他也明白不會有結果,但他的心還是受到重重的撞擊,穿梭千年,他終於找到心愛的女人,兩人卻又要再次錯過。
如果可以再活久一點就好了,再給他多一點時間,他相信他可以再贏回她的感情,傾盡他全部的愛來挽回她,怎奈,他的生命已無法再延長了……
「會的,會結束的……明天,一切就結束了。」忍住依依離情,他喃喃地說著,終於明白孟婆送走他時的那句話的意義。
別捨不得離開人世,得回到這裡來啊……
那個老太婆,早已把什麼都看透了。
「明天?真的都會結束?」她的心微微驚悸著。他……真的會在明天死去?
「是的,以後你再也不會見到我了,我保證。」他苦笑著,再怎麼不捨,他還是得放手,還是得定出她的生命。
「何讓,你……」她心思凌亂浮動,竟興趣了不安。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大笑出聲。
「哈哈哈……你那是什麼表情,隨便編個故事你也信以為真?」他誇張地笑了。
「什麼?」她一愣。
「這只是個玩笑罷了,你別放在心上。」他吸口煙,換上另一個面具。
「你……太過分了!」她氣得變了臉色。
「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我死去的話,你會不會為我掉眼淚……」
「放心吧!我絕不會再為了你浪費我的淚水了。」她說著轉身便走。
「知默!」看著她即將離去,他的心不停地抽痛苦,忍不住喊了她一聲。
她站定,沒有回頭。
「我有個禮物要給你……」
「我不要!」她不要有任何會讓她想起他的東西。
「請你收下吧!它原本就是屬於你的……」他說著探進胸前的口袋拿出那件物品。
屬於她的東西?
她疑惑地轉回頭,就在同時,門忽然被用力推開,唐瑟琳氣沖沖地闖了進來,渾身著火地瞪著他們。
「我報警救了你們,你們卻拋下我跑到這裡來談情說愛……」唐瑟琳原本漂亮的臉已被妒火燒得扭曲變形。
「瑟琳?」何讓沒想到她會跑來。
「你和這賤丫頭在談什麼?」唐瑟琳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