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著牙,再不願意他也不能逃,總不能讓人說他忘思負義!
可是這畢府大千金的脾性他尚未摸透,想要讓她動心,還真是需要一點法子,可到底要用什麼法子呢?
老天啊,給他一點建議吧。
君不二無奈地抬眼瞅著灰濛濛的天際,突見白細的雪花再落下,不由得對著天咆哮道:「還下!我前天好不容易才耙於淨的,怎麼今兒個又下雪了?方才不是還有陽光的嗎?」
這陰晴不定的天候,就同畢府大千金的脾氣一樣莫名其妙。
「君不二,你在那邊鬼吼什麼?不用於活了嗎?」
清冷的嗓音傳來,君不二仰高的俊臉不由得擰成一團,然而看見向他走來的畢招金時,立刻露出了討好的笑.臉,前後變化不過在眨眼間。
「小的正在想到底是要先掃落葉,還是要先耙雪。」他堆著一臉笑,心情卻是沉重的。
他快要被這些永遠都做不完的差事給逼死了,沒事建這麼大的院落幹啥?
「還是先歇會兒吧!我要千福泡了一壺上等茶,那泉水可是特地教人自江南帶來的,你進來喝看看。」畢招金示意他隨她和千福一同進偏廳去。
君不二詫異的看了看她,隨即跟著她往小徑走去。
她最近待他真的是挺不錯的,有好吃好喝不會忘了幫他留一份,那感覺……好似是對他卸了心防。
如此一來,當然他待她也會好一些,只是總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對勁。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該不會是他當奴才當上興趣了,所以她待他太好,反倒是讓他心覺有異?
他不會是這樣的人吧?
畢招金好整以暇地睞著他,看他搖頭晃腦地從她身旁走過去,明明她已經停步站到一旁等他,而他卻渾然未覺。
他又是哪根筋不對了?
她微蹙起柳眉,見他真的無視她的存在緩緩地往前走了一大段距離之後,才發現她不見了,左探右尋之下突地發現她在身後,便又摸摸頭走過來。
「大小姐?」哎呀!她該不是真有武功底子吧?要不然怎麼會一眨眼便離他這麼遠。
「你有心事?」她問道。
倘若她沒記錯,他這魂不守舍的模樣,是從好幾天前她同他提起要他當管事一事開始的;要他當管事就令他
這般震嗎?他人府為奴,為的不就是生活?倘若當上了管事,自然是比當一般的下人好,那他在猶豫什麼?
或者他這古怪的反應,並不是因為這件事引起的?
那又是為了哪樁?
「我?」他扯出一抹笑容,心裡想著該要怎麼搪塞,卻見滿天飛雪飄上了她的髮際,甚至落在她的肩上,以致她的身上有些懦濕了,他忙不迭的脫下自個兒的袍子蓋上她。
「大小姐,咱們先進去再說吧!這雪似乎愈下愈大了。」
畢招金不發一語地看著他的舉動,而那袍子的熱度彷彿化成了一道暖流,緩緩地漫進她的心坎裡,教她有些不知所措。
「大小姐?」他不解地看向她。
這麼奇怪的眼神……進畢府的這些日子以來,他瞧過挺多遍的,而且通常都是在她快要……
「放肆,你這個大膽狗奴才,是誰允許你這樣做的?」
如他所料,她果然是發火了。唉!他不過是好心,瞧這雪似乎要打濕她的衣裳了,才好意脫下施子替她蓋上,這樣她也要發火,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還糟蹋他的美意。
『你給本小姐滾遠一點!」畢招金怒吼一聲,扯下蓋在身上的袍子丟到一旁,拉著裙擺,小碎步地跑進偏廳去。
「你慘了啦!」千福經過他的身旁時,不忘對他擠眉弄眼一番。
「我慘了?」他哺哺自語著。
他現下到底又做了什麼事了?他不過是憐惜她一個女孩子家受不住酷寒的雪,好心地想要替她擋雪罷了,她犯得著生這麼大的氣嗎?
疲憊地歎一口氣,他又抬眼瞪著灰白的天際,想要大罵個兩句,又怕惹她不快,於是只好無奈地搖搖頭,撿起自個兒被雪水泥濘弄髒的衣袍套上,百般不願地站在偏廳外的穿廊底下候著。
他是挺想要離開的,畢竟他也有一肚子的怒火無處發洩,然此時此刻,他卻是抽不開身。
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被師父給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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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福關上了偏廳的門,方要踏出穿廊,卻見君不二已窩在穿廊一隅打起盹來了。
「君大哥,你真是的,讓大小姐發了那麼大的脾氣,害得我也受池之殃。你倒好,在這兒睡起來了。」
君不二幽幽地睜開了眼,「現在什麼時候了?」
他哪有睡著?不過是閉目養神想些計策罷了;再說,這地方凍得很,他可沒勇氣在這裡睡著。
「快要晌午了,你不餓嗎?」
「餓又能怎麼著?」她今兒個又沒來喚他,他哪裡敢踏出碧虛樓找吃的?
「小姐差我去準備吃的,好似要同君大哥共膳哩!千福笑得有些暖昧,水靈靈的大眼直盯著他瞧。
倘若他看不出她是在暗示什麼的話,他可真是白活了。
「那還不快去?」小丫頭一個,人小鬼大的,他懶得理會她。
千福自討沒趣地站起身,臨走前不忘又多說了一點:「君大哥,讓小妹勸你一句,倘若你真要待大小姐好的話,你就不該在人前對大小姐有不規矩的舉動,私底下關上房門,誰又知道你們在裡頭做什麼?再甜蜜、再思愛,總得等關上了房門再說吧?二小姐同她的面首都不敢這般放肆,你卻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對大小姐動手動腳,也莫怪大小姐會發火,甚至把火都燒到我身上,燙了我一身哩!」
君不二聞言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她這黃毛丫頭說起男女情愛一點都不害臊,真是令人訝異!
他還未出言制止她,便聽見後頭傳來畢招金淡然不帶情感的聲音——
「你給本小姐滾出畢府去,再讓我瞧見你!」
君不二這一次把眼睛瞪得老大,彷彿要把眼珠子都擠出眼眶一般;他沒做什麼事讓她想趕他走吧?他已經很久沒聽見她這麼不留情面的語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