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優你放我下來好嗎?我自己會走。」
「谷優我受傷的是手不是腳,你讓我自己走好嗎?」
「谷優……」
第七章
距夜市不遠處,大概車程五分鐘可到的一間佔地百來坪的中古別墅型民房內,四名五十開外的長者表情各異的圍坐在客廳中。他們每人手中各握有一本不同的雜誌,但所翻到的版面上卻有著同一幅唯美的畫面,一對深情的男女接吻的畫面,而那對男女不是別人,正是谷優和康薔。
他們是郇風他們口口聲聲所說的老狐狸。畢竟沒有一個五十有餘的老男人會對一張男女接吻的畫面大驚小怪,連看了三天,看到眼睛都快脫窗了還無時無刻,只要有空、無聊或沒事做時就瞪著它看,活似青春期慾求不滿而尋找眼部刺激的青少年。
「不是我愛嫌,我家的渾小子真不是普通的笨!」谷老開口說道,「哪有逃家的人還明目張膽跑去拍千萬人矚目的廣告,雖然真的拍得滿好看,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又美麗迷人,是個不可多得的媳婦人選,但他還真是有夠笨的!」
「你這是在抱怨嗎?」郇老開口問。
「你聽不出來嗎?」
「聽是聽出來,只是你臉上的表情實在和說出來的話一點也不搭。」
「怎麼個不搭法?」
「你不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有多刺目嗎?」
「喔,是嗎?原來我在笑呀。」谷老再也忍不住的笑出聲。
媳婦,他就快要有媳婦了!兒子雖不成才,但卻能娶到一個這麼好的媳婦,一想到這,想教他不要笑都難!更何況前一陣子被紎老刺激過度,整日就見他樂不可支的逢人就笑,逢人就說有媳婦了,現在風水好不容易轉流轉到他這方來,他當然得好好的笑它個過癮呀,天啊!他就快要有媳婦了!
「你現在瞭解幾個月前我的感覺了吧?」紎老笑容可掬的看著谷老說。
谷老笑著點頭,然後表情興奮,迫不及待的看著他們三人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光臨『四方牛排』,去嚇他們四個渾小子,明天嗎?」
「不去了。」紎老看了郇老和荋老一眼代表發言。
「什麼不去了?」谷老怔然。
「我知道你急著想認識你的兒媳婦,但是我們三個一致認為『四方牛排』好像冥冥之中牽引著他們四人的婚姻線,就像『朱雀』認識張皊蠹,『玄武』認識康薔一樣,他們都是在『四方牛排』店裡結緣的,所以……」紎老慢條斯理的說著。
「所以?」谷老看他。
「所以我們三個人達成協議決定暫時不露面,至少要等『青龍』和『白虎』那兩個小子也找到伴侶之後……」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谷老按捺不住的叫道,「你們不能因為一個知道兒子的佔有慾極高,心知肚明沒機會接觸到自己的兒媳婦,兩個則因為沒有媳婦可以接觸而不讓我去和我媳婦接觸呀!這樣太過分了,什麼叫做你們三個人達成協議?我呢?你們怎麼沒有人問我的意見?」
「少數服從多數,你忘了呀?」紎老挑眉道,表情有那麼一絲報復的意味。
想當初他急著要教訓目無尊長,連通告一聲都沒有就結婚的紎熾,事實上是想去認識他媳婦張皊蠹時,是誰因為有預感自己兒子和送瓦斯那個小妮子會有好結果而阻撓他的?還找來郇老、荋老兩人助陣,以「少數服從多數」壓死他的?現在可好,風水輪流轉啦!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為什麼不行?你還記得三個多月前自己也說過相同的話吧?當時可沒人反駁你。」荋老揶揄的看著谷老欲哭無淚的表情笑道。
「那情況不同呀!」
「怎麼個不同法?」郇老逗趣的挑眉問。
「怎麼個……」谷老愣然沉思了一下,然後豁然開朗的叫道,「當然不同了!」
「我們正洗耳恭聽。」
「你們想,那四個渾小子之所以會藏到這麼偏遠的地帶來擺夜市,他們一定評量過我們絕對不會注意到這種小地方,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開店,甚至於以『四方』這敏感的詞彙當店名,我們的不出現、找不到他們算是正常。但是現在經過我家那個渾小子一搞,街頭巷尾都有他的廣告看板,我們若再不找到他們那裡去的話,就太不尋常了!說不定他們正在恥笑我們老邁無能,有了這麼昭然若揭的線索竟還找不到他們哩!」谷老條理分明的向他們解說道,「這就是我所謂的不同,你們覺得有沒有道理。」
「嗯,好像滿有道理的。」紎老點頭道。
「那……」
「計劃不變,我們還是不能露臉。」
「為什麼?」
「少數服從多數呀。」谷老說,郇老、荋老在一旁同時點頭。
「可是……難道你們不怕被那四個渾小子笑我們無能嗎?」
「嘴巴長在他們臉上,隨便他們說吧。」
「可是……可是……」
「少數服從多數。」紎老揶揄的笑他,語氣是絕對的幸災樂禍,「你就學我忍耐些吧!你看我都忍耐了三個多月了,而你才剛開始而已,忍耐吧。」
坐落在歐式自助餐廳內的落地窗前,康薔一會兒輕啜著餐後咖啡,一會兒側頭望向窗外車水馬龍流洩出的燈景,她非常的努力想忽視谷優的目光,但是一整晚,除了他開車時無法雙眼直挺挺的盯著她看之外,他的目光總是黏在她身上,即使她多次離座取餐的時候。
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盯著她看,活像要透視她整個人一樣,害得她坐立難安,整個人都怪了起來,他——他該不會有超能力,知道她今晚的計劃吧?
「谷優。」吸了一口氣,康薔終將眼光移至他臉上直視他,「你為什麼一整晚都這樣看著我?」
「終於決定正視我啦?我還以為自己成了隱形人哩。」谷優眉頭一挑,露齒的揶揄笑道。
康薔嘴角微扯一下,不打算理會他的揶揄,卻執於自己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