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騙你我失去記憶,但我愛你是真的,我真的很愛很愛你……」麗兒心碎地說,可是她話沒說完,門就「砰」地一聲,無情地關上了。
她蜷在牆邊,慌亂失措地哭泣著,而門一直未曾再打開,她這才清楚克萊門特是真的不再理她了!
她最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
他看來是恨透她了,而她卻也無法為自己辯解。
她的愛將隨風而逝,像作一場夢,夢醒了,什麼也沒有。
還是走吧!離開這裡,別惹他生氣了。
不過,她暫時不能回何家別墅,若她和痞子的老爸老媽同住,久了他們必定會起疑的;而她也不想回台灣,她不甘心就這麼回去,那麼……她該去哪裡?
她望著天空,心底好茫然。
第八章
海灘附近的「紅牌酒館」裡人聲鼎沸,麗兒身著侍女制服,手裡端著盤子穿梭在人潮之間。
「嘿!新來的小妞,長得可真俏!」輕佻的眼神,曖昧的口啃來自一名壯碩的黑人。
麗兒和那名黑人擦肩而過,他竟伸出毛毛手要摸她小屁屁,她氣急敗壞地閃躲,逃過了這一劫!
她來到酒館裡打工已有三天,那天地離開克萊門特家後才發現,她的信用卡和現金,還有數位相機全在包包裡,克萊門特震怒之下,並沒有一併把那個包包甩出來給她。
她想踅回去拿,可是她沒膽再走進那間大屋子,不想再惹克萊門特動怒;他發起怒來,樣子真可怕!
叫她感到遺憾的是,她再也沒有機會把艾力克的訊息傳給黑澤月。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逛了一整天,走得腿好痛,又累又餓。
她沒有人憐,沒有人愛,身上連一毛錢也沒有,像只流浪貓般坐在人行道喘息,才發覺,昔日擁有克萊門特的愛,真的是世上最幸福的一件事。
她以為自己將走投無路,可能餓死在街頭之際,發現了對街酒館門前有應徵女侍的徵人啟示。
既然不回台灣,又無法回痞子家,那她該自力救濟,至少要有能力養活自己,先填飽肚子要緊。
她燃起一絲希望,拖著疲憊的身心去碰碰運氣。肥胖又禿頭的老闆看來有些勢利眼,但他答應用她,還可以預支薪水,且提供了酒館後頭堆放雜物的地方給她當寢室。
以前,她大小姐總把房間弄得像雜物間,現在卻真的住在雜物間,這也許是上天給她最大的嘲諷和懲罰吧!
她懊悔,卻什麼也無法挽回了。幸好,她可以把一切留給明天煩惱,所以當下她也就好過了些。
此刻正是夜晚時分,酒館生意最好的時刻。這家紅牌酒館裡什麼樣的客人都有,專門來吃女侍豆腐的更大有人在,所以她一上工總是全身上緊發條,左閃右閃的。
「麗兒,這些酒送到A桌去。」吧檯的酒保把準備好的酒放到檯子上好方便她端。
麗兒咬緊牙根地幹活兒去,她專注地端盤子,小心地提防客人毛手毛腳,卻沒留心坐在角落邊的捷瑞,一直以驚訝的目光盯著她瞧。
捷瑞跟朋友約好在酒館碰面,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克萊門特心愛的女孩,而她竟成了這裡的女侍!
他心底很疑惑,克萊門特不是一心想留住她,又為何會讓她在這個龍蛇混雜的地方打工?據他所知,這家酒館的老闆是個好色之徒!
捷瑞並未主動和麗兒打招呼,而是直接打電話去問克萊門特這是怎麼回事。
大別墅裡,克萊門特獨坐在書房,心情沈鬱地看著電腦裡公司的財務報表,他擁有數不盡的財富,但世上竟也有錢買不到的東西!
錢買不到一顆真心!
也許世上根本沒有真心這東西,有的只是他的錯覺!
向來他以為自己是不可一世且自負的,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會栽在一個小騙子手中。
他被騙了!損失的不只是尊嚴,還有他自以為是的愛情。他從來不曾輕易的愛上一個人,沒想到竟把真心交給了一個小騙子,而且她真的就這麼走掉了,簡直沒心沒肺!
案頭的電話響了起來,擾亂了他原有的思緒,他心不在焉地接聽。
「你心愛的女孩竟然在紅牌酒館裡當女侍,這是怎麼回事?」是捷瑞,他劈頭就問。
「你說什麼?」這突來的訊息令克萊門特渾身一震。
「我說,我人在紅牌酒館,看見你一直想留住的那個小美女在這裡當女侍,是不是你安排她打工的?」捷瑞把事情說得清楚些。
克萊門特一顆心揪緊了,胸口灼熱,渾身的細胞都在震動,卻也質疑她是臨時起意跑去當女侍,抑或是她原本就是個女侍?
但依照那天他聽到她跟另一個女生的談話,她並未提到自己是個女侍,倒像是逃家怕被大哥發現!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捷瑞追問。
克萊門特也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是他驀地察覺自己似乎關切得過了頭,他怎可傻得又一頭栽進?他立刻禁錮起自己的心,阻斷對她的關切。
「我不再留她,她跟我再也沒有關係。」他壓抑住想一探究竟的衝動,用最平淡的聲調跟捷瑞說,掛了電話。
結束談話後,室內變得十分沈寂,克萊門特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粗嗄的呼吸聲,好半晌,他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默默地,他靠向椅背,閉上雙眼,內心天人交戰了起來。
他無法裝作若無其事,相反的,他對她在紅牌酒館的事感到相當不安,心底愛和恨的天平不停地搖擺……
他認為自己恨透了她,卻在聽見她的消息後坐立難安,這不是太矛盾了嗎?
招認了吧!她仍存在你心底!
他懊惱地對自己說,卻無法拉下臉來面對。
其實他真的恨透她,卻也真的很想念她,更深深地記著把她甩到門外時,她滿臉熱淚說的一句話——
「我承認騙你我失去記憶,但我愛你是真的,我真的很愛很愛你……」
每當夜闌人靜,這聲浪總在他耳邊縈繞,令他的心莫名其妙地撼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