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你是說這個嗎?」柳含蕊努力忽略那雙深邃如夜的眼睛在她心裡掀起的波瀾,就事論事地問:「這手帕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石天雷微微一怔,含笑道:「是一個我忘不了的人給我的。」
「脫下你的褂子。」柳含蕊急切地要求。
「啊?」這次換石天雷張大了嘴巴。
「我要你脫掉褂子!」柳含蕊重複道,並急切的伸手拉扯他袖子。
「喂,不會吧?妳確定現在就要我脫衣服嗎?」石天雷嘻笑著問,很開心地脫衣。
「呸,到底是個浪蕩子!」柳含蕊不悅地罵著停手。不過,當他脫去外衣,只著短背心站在她眼前時,她的不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喜。
「真的是你!我就說好像以前見過你……哎,哎,你幹嘛?」看到他胳膊上明顯的蛇牙嚙痕時,柳含蕊開心地說。但當一副寬闊結實的赤裸胸膛赫然入目時,她的聲音變了,顯得倉皇失措。
「不是妳叫我脫衣服的嗎?我還沒脫光光呢!」石天雷故作無辜地說。
「快穿好!快穿好!我……我沒叫你脫光光。」
「別緊張,我只是逗妳玩的。」看到她面紅耳赤的窘態,石天雷不再逗她,穿好衣服,一面問她:「妳真的沒有認出我來?我可是早就認出妳來了呢!」
聽出他口氣裡的失望,柳含蕊微挑秀眉,酸酸的說:「對不起,如果您記性不壞的話,那時我正忙著替『你的姑娘』療傷,沒來得及看清你,而且七年前你也沒有那麼高大……」
「我記得那時我是躺著的。」石天雷促狹地說。
「對。」柳含蕊點點頭,又情不自禁伸手在他胳膊上的傷口摸了摸。「你後來恢復得怎樣?有沒有發熱感染?很多被百步蛇咬傷的人都沒活下來,我一直記得你那時滾燙的皮膚和蒼白的臉……」
她輕柔的碰觸激起了石天雷心底的狂濤,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柳含蕊急忙用手推他,從來沒人這樣抱過她,她不習慣。
但是石天雷不但不鬆手,還抱緊她,在她耳邊動情地說:「我恢復得很好。是妳救了我,不然我一定活不下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找妳……」
柳含蕊身子一僵,用力掙脫他的擁抱。「是因為我救了你,所以你才要娶我的嗎?」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反對嫁給他。
「不,不是!」石天雷急忙把她又擁入懷中。「從妳的小嘴貼在我的胳膊上開始,我就決定只要我活著,妳就是我的人!」
「渾話!那時我可是男孩子打扮。」柳含蕊被他圈在懷裡動不了,只能悶悶地說,她還記得是在替他敷藥時,才被一個魯漢子揭穿性別的。
「信不信由妳,我可是從第一眼就知道妳是個女孩,而且是個漂亮女孩。」石天雷擁緊她,得意地說。
儘管不是很相信他的話,但柳含蕊還是很高興聽他那麼說。
她不再掙扎地靠在他的胸前,雙臂輕輕攬著他的腰,耳裡傳來他心臟有力的跳動聲,這才感到他有多麼壯碩,而自己又是多麼的嬌小。
第二章
翌日,正值中午,震耳欲聾的爆竹合著熱鬧的喜樂聲驚動了揚州城的百姓。
一聽說是「青鶴莊」辦喜事,人們都來湊熱鬧。於是好事者們簇擁著一乘華麗的八人大轎,在騎著駿馬的俊俏新郎倌和伴郎的引導下,一路來到「怡春樓」的後院,在街坊鄰居的好奇議論聲中、在九嬤嬤和一班姑娘悲傷與羨慕的淚水中,接走了如花似玉的美嬌娘。
對一夜無眠的柳含蕊來說,這一整天都是在恍惚中度過的。從早上開始,她就昏昏沉沉地被人牽拉著沐浴、更衣、入轎、行禮……直到頭上沉重的鳳冠被取下,搖搖欲墜的身軀被一雙鐵臂攬進熟悉的懷抱,她才在石天雷的笑聲中醒悟到自己已經嫁作人婦,從今往後這個男人將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天。
然而,她的感覺還是怪怪的,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這短短幾天的經歷對她來說彷彿是場夢,而她不知道這夢何時會醒。
「蕊兒,想什麼呢?」石天雷搔搔她的鼻子問。
「想我怎麼這麼快就嫁給你呢?」
「因為我們是命中注定的夫妻,所以自然一碰面就成親了。」他篤定的口氣令她莞爾。不過她不想和他爭辯,此刻她只想讓他這麼抱著。
他的懷抱彷彿是為她而生,是她的歸屬。靠著他,由他健壯的臂膀擁著,似乎是最自然不過的事,在他的懷抱裡,她感受到了被愛、被保護和被需要,這讓她深深感動。
「天雷,我喜歡你抱我。」柳含蕊羞澀地說出了心裡的感覺。
「為什麼?」雖然心裡很高興,石天雷還是想逗逗他的小新娘。因為他知道她一整天都很緊張,好幾次若不是有他扶住,她都要跌倒了。他可不希望由於她的緊張搞砸了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因為在你的懷裡我感到安全。」柳含蕊仰頭看著他認真地說。
她充滿信任的眼睛如孩童般清澈純真,她的言語更讓石天雷心頭蕩起異樣的波濤。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如此直言不諱地坦言需要他,更沒有人如此信任地看著他。
今夜她是最美、最嫵媚動人的新娘,是純潔、美麗和光亮的化身。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梭巡著她的全身,火紅的喜燭在她身上投下一圈柔和的光輝,她白皙的肌膚泛著珍珠般的色澤。熱情湧進他的體內,超出了他能克制的程度,他感到燥熱不已。
他抱著她坐在床沿,在她耳畔輕聲說:「我很高興聽妳這麼說。」
接著,他灼熱的吻落在她的鬢髮、額頭、臉龐,最後停在嘴上。
他熱情的吻令柳含蕊心臟劇烈跳動,她彷彿開始旋轉、墜落……強烈的情感令她渾身顫抖,虛弱得無法支撐自己。除了響應他的吻外,她腦子裡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