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要我說幾百次你才會懂?你聽清楚,我,寒秋水從來沒說過要嫁給你,請你別再癡心妄想,胡言亂語。」
烈長虹邪惡地笑著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任何男人會娶妳的。」
他一副「妳已經無路可走,乖乖認命」的表情,活活要把寒秋水給氣死。
「如果有人敢娶我呢?」
「那我就去偷他的老婆。」
「你無恥!」
「而且卑鄙!」他幫她罵個過癮,從沒想過娶個老婆還得做這麼大的犧牲。
巴望嫁給他的女人多如天上繁星,偏偏寒秋水是個怪胎,都已經跟他袒裎相見了,還死鴨子嘴硬,說什麼也不肯嫁給他。
娶她進門,從最早的輕而易舉,變成現在的困難重重,若不是烈長虹的自尊心作祟,他可能早就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女子三振出局了。
什麼女人嘛?哀淒慘烈的一段往事,經她一攪和,成了三流肥皂劇,不談也罷!
「那後來咧?」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爸爸死了以後你們怎麼辦?」
「不罵我啦?」語氣中儘是不正經。
「留給你自己罵。」寒秋水狡獪地一笑,「反正你懂的中文詞彙比我多,像殺千刀啦、王八蛋啦、下流、齷齪、禽獸、畜牲--。」
「夠了夠了!越說越不像話。」烈長虹算是敗給她了。「這樣損我,看我不把妳香艷刺激的照片公開發售。」他是標準的騙死人不償命。
「你,」寒秋水的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你把……我拍成照片?」
「對啊……」他賊兮兮地說:「除非妳答應嫁我,要不然有妳受的。」
「你趁我睡覺的時候拍的嗎?」多好的時機!烈長虹都沒想到可以用這個藉口來圓謊。
「是啊!妳的睡姿很撩人。」
「可惡!」寒秋水的拳頭像雨點一樣,輪番打在他身上。「你給我交出來,交出來!」
「我拿去沖洗,明天再給妳。」烈長虹浮起大大的笑容,伸手一扯,把她摟在懷裡,教她動彈不得。
寒秋水心慌意亂,氣急敗壞,掙扎了好一會兒,終於力竭地幽幽問道:「你真的拿去沖洗了?」
「妳究竟要不要嫁給我?」
「先回答我的問題。」
「先答應我的求婚。」
「沒有鮮花、鑽戒,也沒有燭光晚餐,就這樣答應你太沒面子了。」寒秋水輕顰薄怒,噘起小嘴,是他最喜歡的模樣。
「這容易,」話聲未落,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喂?」停了二十秒,烈長虹斂起臉容,將手機收進西裝口袋。
殺人放火啦?瞧他一語不發,寒秋水不悅的問:「女朋友讓人搶啦?」
怪了,他沒有反唇相譏,陰沉的眼神反常地令人不寒而慄。
「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會回來。」
寒秋水冷眼看著他穿戴整齊,拎了一隻他不曉得什麼時候帶來的黑色皮箱。
她不肯問,等著他主動解釋。
但一直到他形影離去,都沒有告訴她為什麼。
寒秋水枯坐在床沿上,惆悵趁隙鑽進心底。忽然她興起再見他一面的衝動,那願望來得如此強烈,她快速跑向陽台,跌跌撞撞地倚著欄杆遠眺他的背影,以及──
天啊!映入眼底不只是烈長虹的形影,還有一名高大的女子。那女子接過他手中的皮箱,還為他開車門,態度謙卑得像個--
寒秋水的腦子嗡嗡作響,一大堆不淑女的、包括台灣名產--三字經,全部竄向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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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烈長虹,這是寒秋水最後的決定。
她縱然不是傳統道德規範的擁護者,卻也是出自良好的家庭。和烈長虹在一起的那夜,她已經認定他是她今生的新郎,儘管他飄忽不定的行蹤,令她很不踏實,且沒有安全感,儘管分手的念頭經常縈繞在腦海裡,但她始終不曾付諸行動,因為她相信她應該是他的唯一。
以前犯下的錯誤,不能要求他現在彌補,為此關於他甚囂塵上的風流韻史,她寧可一笑置之。
現在跟以後才是最重要的,她總是這麼告訴自己。
也許他西餐吃膩了,呵!她是西餐嗎?寒秋水啞然一笑,為自己滑稽的想法感到悲哀。
將行李收拾妥當,寒秋水留了一張字條在門口,上面只寫了:我們分手吧,五個字,便開著她的歐寶汽車,駛向高速公路。
從內湖上交流道,寶藍色轎車飛箭般沒入呼嘯的車列中。纖細的玉手熟練的操控著方向盤,油門猛踩,車速加劇,灰濛濛的高速公路上,一粒藍星向前直竄。
車速升到一百四十,寒秋水櫻唇微微上揚,珠淚盈然凝在唇邊。她最討厭哭了,念到大學二年級的時候,她從書本得知,每哭一回必須牽動三百六十根神經,將加速老化的程度之後,她再也不輕易流淚。
美麗不僅可以自娛還能娛人,這是她的座右銘。為了眾多的人類著想,她細心維護上蒼賜給她美艷絕倫的外表,以豐富他人視覺的想像。
那該死的烈長虹!他不懂得珍惜也就算了,還害她哭,害她莫名其妙地加速老化。
越想越氣,眼淚越聚越多,前方的來物頓時變朦朧一片。
一隻白色的手帕,不?旗幟,不,是衣服,躍過右手邊的欄杆,拚命的揮舞著。
不會吧?有人想在高速公路上搭便車?
車身因高速而微晃,她的腦子先是一陣空白,好一會兒收攏思緒,才驚覺那「東西」是衝著她來的。
寒秋水由後視鏡及左右兩旁發現她是唯一一輛駛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車。
其它的車呢?都跑到哪裡去?
驀地,她想起史蒂芬史匹柏的靈異傳奇,心裡不自覺地發毛。
眼看車子就要接近那「東西」,只要她轉進內線道,便可視若無睹,呼嘯而過,可是……。
啊!那「東西」居然躍向快車道,寒秋水猛地煞車,身體往前疾衝,車子硬生生停在快速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