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粗魯的叫喊聲,硬生生的喚回她的思緒。
她一楞,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這名酒味熏天的癡肥中年男子。
「長這麼漂亮,沒人請妳們吃飯哦?」他雖穿著白色襯衫,卻遮掩不住縱情灑色的大肚皮,與垂垮在週身的游泳圈。
卓妤歡見他色迷迷的眼睛,投過來噁心得要死的目光,嚇得躲到寒秋水後面。
「不要怕!不要怕!叔叔是好人,叔叔請妳們吃飯好不好?吃完飯我們再去唱卡拉OK,給他玩得爽歪歪。」
寒秋水柳眉倒豎,郁氣填胸,這個男人簡直集無恥下流之大成!
「寒姊姊我們走吧,我好怕。」寒秋水注意到她的手在發抖。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妳們!」魯男子從上衣口袋掏出一疊鈔票擲往桌上,「一萬塊買妳們一個晚上,夠凱了吧?」
色膽包天的傢伙,寒秋水端起面前的可樂潑向他那張肥臉!
「媽的!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罰酒……」老色鬼捲起衣袖衝過來。
接著是慘絕人寰的哀嚎聲,老色鬼踉踉蹌蹌奔到巷底,反過身跌坐在一隻垃圾桶上頭,還不停喘息、鬼叫不已。
寒秋水怔愣地望著那名仗義相救的魁梧男子。
他高大壯碩,成熟溫文,濃濃的書卷味仍不失男性的英挺魅力,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謝謝你。」寒秋水靦腆地朝他頷首微笑。
「不客氣,」他微微一笑,上揚的嘴角形成優美的弧形,「敝姓秦,秦朝的秦。」
「我姓寒,寒冷的寒。」寒秋水本來想給他一張名片,又想跟人家只是萍水相逢,以後相見恐怕無期,只好算了。
一直怯懦地躲在後頭的卓妤歡,這會兒又生龍活虎、精神百倍。
「秦大哥,你的武功真不是蓋的,改天教教我好不好?」
寒秋水趕緊扯一下她的衣角,不拘小節也不是這樣,對方是什麼來路都沒摸清楚,就想拜師學藝。
「我……我朋友她喜歡開玩笑。」
「妳們不是姊妹?」秦先生訝異地楞了一下,「但妳們的母親一定都好看得不得了。」
「好說好說,湊巧遺傳到好的而已。」寒秋水只想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亂回答一通。
「不是的,我誰也不像--」卓妤歡到底純潔得可以。
「我們急著趕路,先告辭了。」趁卓妤歡還沒說出更驚人之語之前,寒秋水拉著她的手,匆忙告別秦先生,迅速沒入熙攘往來的人群當中。
留下他悵然若失的望著她們窈窕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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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她們總算回到卓妤歡她阿姨居住的「籠煙樓」。
「妳在這裡等我,我上去拿了機票就回來。」
「等等!」寒秋水指著屋內的燈光,「你阿姨有開著大燈睡覺的習慣?」
「沒有。」車妤歡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她睡覺時連小燈都不開的。」
「所以嘍!」寒秋水將車子停在「籠煙樓」外邊,「裡頭一定來了客人。」
「不會吧?這麼晚了。」
「難不成妳阿姨在學宋朝的寡婦數黃豆?三更半夜不睡覺打電動遊樂器嗎?」
「對哦!」卓妤歡敬意油然而升,很佩服寒秋水冷靜細膩的心思。
「咱們先上去探個究竟。」
兩人躡手躡足攀上小斜坡,蹲伏在客廳的窗欞下。
從寒秋水憑借的角度望進去,赫然看到卓仲凱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
右邊屏風旁站著一名風姿綽約,韻味十足,看起來有些眼熟的婦人。
「那是誰啊?」她悄聲問道。
「我阿姨。」卓妤歡用唇語告訴她,可見她有多害怕被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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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還沒回來,這丫頭會跑哪裡去呢?」卓仲凱猛吸煙斗,眉頭打了十數個結。
「放心吧。」蘭姨胸有成竹的說:「她匆匆忙忙跑出去,身上一毛錢也都沒帶,連這張機票都忘了。」
卓妤歡引領望去,平躺在茶几上的果然是秦牧野前天交給她的飛機票。
完了,這會兒什麼都完了。
寒秋水見她雙肩抖動,料想她的眼淚又要氾濫成災了。
「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她低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塌下來有大個子頂著,妳先別急,久旱不雨的時候妳再上場吧。」
卓妤歡眨眨著清靈眸子,哭聲是止住了,淚水卻依舊汨汨直流。
「這死丫頭!」卓仲凱將煙斗往煙灰缸用力扣上,彈出一大把煙屑。「現成的少奶奶不肯當,偏要丟人現眼的跟秦牧野私奔,等把她抓回來,看我不狠狠揍她一頓。死丫頭!害我顏面盡失,下個禮拜施家就要來迎娶了,我怎麼跟人家交代?這死丫頭!」
天下有不是的父母,現成就有一個。
「生那麼大氣幹什麼呢?」蘭姨挨著他身旁坐下,「妤歡還小,玩性當然重一點。坦白說,我也不贊成你那麼早把她嫁出去。」
「妳還說,都怪妳把她窩藏在這兒,過了大半個月才告訴我。」
「什麼叫窩藏?妤歡是你女兒,又不是通緝要犯,要論窩藏誰也沒有你高明。」
「妳!」卓仲凱雙眼冒出駭人的冷洌光芒。
蘭姨卻能夠淡然處之。
「用不著跟我吹鬍子瞪眼睛,我雖然愛你,但並不怕你。要是你不同意我的看法跟做法,你盡可以離去,二十幾年了,我對你夠瞭解也夠心寒的了。」
「哼!」卓仲凱陰森的睨向蘭姨,「妳是由愛生恨,才幫助秦牧野來整我?」
「我沒你那麼卑鄙。牧野跟妤歡是真心相愛,我不忍心眼睜睜的看你拆散一對好姻緣,才好意幫他們隱瞞你。你唯利是圖也就算了,居然連自己的女兒也不放過。」
卓仲凱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我這是為了自保,再說,妤歡嫁到施家去有什麼不好的,錦衣玉食,別人求都求不來。」
蘭姨苦澀地一笑,「活了半個世紀,你還是不懂什麼叫愛,算我瞎了眼,癡心苦候你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