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她,卻要她惶然無助的坐在這裡等。
可惡!
他為什麼要這麼保護她?她不是那種柔弱得經不起一點風霜,需要保護在溫室裡的花朵,她是耶種需要強勁的風雨和挑戰的女人,她強韌得像棵小草,不會那麼輕易的被人連根拔起。
要是消滅恐怖集團是他的理想,那麼她要陪著他一起奮鬥,一起出生入死,她恨透了只能消極的坐在這裡看電視。
她發誓一旦詹士回來,就算要綁住他,就算要吼破嗓子,她也要讓那個頑強的男人明白她的心意,而他該死的最好接受她,她可不打算再接受他的拒絕。
雨菱生氣的重新開始工作,手指在鍵盤上敲打的動作,用力之猛.活像詹士的離開都是它的錯一般,突然間,從電視傳來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害怕的緩緩側過頭,瞼色有些發白的盯著電視上正播出的畫面。
新聞播報員看著稿子念道:「昨天深夜發生大規模的爆炸槍戰事件,造成八死一重傷,詳細的原因,警方目前還在調查中。初步調查不排除是黑道幫派的私人恩怨,但為什麼會引發如此強大火力的拚鬥?據說是因為其中死亡的一名男子詹士·關,根據資料顯示,死者為前中情局的幹員……」
接下來雨菱什麼也聽不見,目光直直的瞪著電視上的照片,那張照片不大,但足夠讓人看清楚,它只在螢幕上停留了極短暫的幾秒鐘,但卻長得足夠印在她腦海中。
頓時,她的心掏空了,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甚至無法閉上亟欲逃開的雙眸,只能呆愕的坐著,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反應。
他死了……死了……
播報員平淡得沒有感情的聲音,不斷的在她耳邊迴響,試圖打入她空洞的腦中,她無法理解播報員的話,她怎麼能用那種毫不在乎的聲音宣佈他的死訊?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雨菱無聲的在心中尖叫。
她依然動也不動,因為她的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超過她所能負載的震驚與痛苦,讓她欲哭無淚。
她只是茫然的瞪著電視,眼睛眨也不眨,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直到心中的傷口像水面的漣漪般,從一個小小的圈圈,漸漸的擴大到全身每一個神經末梢,那令人發狂的痛,解凍了她僵硬的身軀,也解凍了她乾澀的雙眸,眨起了層層的水霧。
「不!不是真的……他不會死的……詹士不會這麼對我的……」她聽不到自已狂喊出聲,她全身都讓那種撕心裂肺的劇烈驚痛給灼燒了。
隔著一道玻璃窗,那自詹士辦公室內傳來如受傷野獸般的狂喊聲,讓正在講電話的沈婕呆怔了一下,回過身望向玻璃窗的另一邊,她所看到的情形,嚇得讓她顧不得向顧客道歉,甩上電話便衝出辦公室。
「雨菱,你怎麼了?別嚇我啊!」沈婕輕拍著她的臉頰,焦急的問道。
但雨菱像個木頭人似的,對她的問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是無聲的猛掉淚。
「雨菱,你說話啊?」她真的被雨菱的反應嚇壞了。
過了半晌,雨菱終於像是回過神,目光呆滯的望了沈婕一眼,才毫無生氣的開口說:「詹士死了,詹士死了。」
「什麼?詹士死了?」這青天霹靂的消息,讓沈婕臉色倏地發白,雙腳虛軟得差點撐不住,「這怎麼可能?你是從哪聽來的消息?」她驚駭的抓著雨菱的手臂求證道。
「詹士死了,他死了……」雨菱像個沒有生命的娃娃般,只是重複著這句話。
看著她失神的模樣,沈婕心急如焚的拿起電話,現在的她也是六神無主,不知該怎麼處理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只想到要立刻打電話給大剛,卻在回過身時,發現雨菱像遊魂似的走出去,她又連忙放下電話追出去,一路追到樓下,只見雨菱的車絕塵而去。
第8章(1)
雨菱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麻木的開著車,不知不覺的將車開至山上,她跨下車站在山頭,陽光依然溫暖的照耀著,但她的心卻如寒冬般的冰冷。
她全身乏力的靠著車子,身體因心中的寒冷而開始劇烈的顫抖,她咬著下唇,雙手緊緊的環住自己,她不想去相信,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似乎還能感覺到他溫暖的手臂摟抱著她,眼神含情專注的凝視著她,那一切像是昨夜才發生的啊!雨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哀痛,崩潰的跌坐在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讓他死得這麼沒有尊嚴?讓屍體像野狗一樣的被人遺棄?」雨菱像絕望中的野獸,心神俱裂的吶喊出聲,「為什麼這樣對我?甚至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為什麼……」她淒厲的對著天空哭喊著。
滿山頭迴盪著她痛苦嘶吼的哭聲,然而回應她的只有風聲。
臉上的淚水被無情的山風吹乾了,她就這麼呆坐著望向遠處的山巒,直到天色變暗,直到她哭啞了嗓子時才蹣跚的站起來。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去哪裡,她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只知道讓車子往前開,不知不覺中她來到了詹士的公寓。
雨菱拖著疲憊的步伐走上樓梯,每踩一步竟都是那麼的沉重。天啊!她多希望打開門就能看見詹士坐在裡面,笑著告訴她這只是個玩笑,但她失望了,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
她無視於室內的漆黑,筆直的走進臥室,躺在床上,蜷縮起身子,兩手緊緊的捉住被單,再次讓潰決的淚水無聲的奔流而下。
噢!天啊!她甚至感覺不到一絲他遺留下來的氣息。
黑夜是那麼的漫長無止盡,她無法合上眼,因為只要一閉上眼,詹士的身影便清晰的出現在眼前。她不知道時間的流逝,只是將自已關在屋子內,她不知道沈婕和大剛急得像無頭蒼蠅般到處找尋她,她甚至說不出電鈴響過多少次,只是深陷在絕望的哀傷中,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