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載著紀岑語逆風而劃,而大船朝著南方航行。過了半個多時辰,那艘大船順著風繞過一個小島,轉個方向,遠的幾乎看不見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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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滿面灰白髯,目光狡猞的矮胖漢子,上下打量著眼前雙手被反綁,一張礓屍臉孔似的清瘦男子。
「你就是人人聞之喪膽的蒼鷹?依我看,不過就是那張臉和妖瞳令人覺得恐怖之外,實在沒啥好怕的。」
綠蝶瞥了一眼他左手空蕩蕩的袖子,和右手的銅錘,冷聲激辱道:「你為什麼不放開我,親自試試看我是不是只有這點可怕?」
能活到這把年紀就表示他絕不愚蠢,當然不會像那些血氣方剛的小伙子逞勇鬥勝,輕易冒無謂的險,諸葛烈當下冷笑兩聲。
「只要你痛痛快快的說出蒼鷹島的下落,我倒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不然呢?」綠蝶輕蔑的反問。
「不然……」他陰惻惻的冷哼一聲。「我包管讓你哭爹喊娘,寧可自己從未出生過!」
綠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你不妨試試。」
「嘴硬!我倒要看看蒼鷹有多神勇。」諸葛烈猛地用力扯住她的頭髮,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的綠蝶只能任由他半拖著往前走,來到甲板正中央時,他將她往前用力一推,她吃力的站穩身子,倨傲的瞪視著他。
「來人啊,給我綁在桅桿上。」諸葛烈朝著手下大吼。
很快的,綠蝶的身子被粗麻繩緊緊的綁住,可她頭仍抬得高高的。
「你說是不說?」
「呸!」綠蝶朝他臉上狠狠的吐口口水。
「他奶奶的!」諸葛烈氣憤又嫌惡的抹去臉上的唾液。「拿鞭子給我抽,我沒喊停就不准停。」
隨著鞭子無情的落下,那劇烈炙熱的痛楚立刻從後背蔓延到她全身每一條神經。綠蝶咬緊牙關的撐著,不容許自己痛喊出聲,就算要了她的命,她也絕不討饒。
「快說,蒼鷹島在哪裡?」諸葛烈瞪著那張醜陋猙獰的面孔,不禁心生佩服,在這樣的屈打之下,居然連吭都不吭一聲,果然是條漢子。
「你休想知道!」綠蝶挺著一口氣,冷然的答道。
諸葛烈左掌快似閃電,倏地擊山,正中綠蝶的胸口,當場擊斷了她兩根肋骨,她倏地噴了口鮮血。
「說不說?」
綠蝶冷峻的抬起頭,憤恨的啐道:「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不然我保證你會後悔!」
「想死?沒那麼容易!」要是他死了,自己回去可沒法子交代。「只要你肯乖乖的帶路,老子可以讓你少受很多苦。」
綠蝶仍舊頑強的嗤哼一聲。
「好,我就不信你不說。來人啊!把他丟到海裡餵魚。」
這當然不是真的餵魚,而是在腰肩繫條繩子,將人丟入海中。被丟下的人一開始時不免游泳掙扎,免於溺斃,但時間一久,力氣盡失,身子也就沉入海中,這時船上的人將繩索輕輕一提,只留個腦袋浮在海面上,得以哀號呼喊。
沉在水中的身子自然成了魚餌,倒楣的人遇見大鯊?被大口一咬去掉半個身體;幸運的就算不被吞噬,也被折騰了半條命,再不然就被嚇成了癡呆。這是個相當殘忍的遊戲,娛樂之餘甚至可以下注,賭人餌最終是全屍,還是殘破不堪。
綠蝶自然也聽聞過這種遊戲,但萬萬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成為「餌」,饒是她不怕死,也不由得對這種可怕的酷刑感到心驚。
綠蝶依然沉默不語,諸葛烈當下沒了耐心,一揮手,他的手下立即將綠蝶五花大綁,腳下還綁塊不小的石頭,然後把她丟下海裡。
再沒大腦的人也知道蒼鷹的泳技自然好得沒話說,再加上上成的功夫,恐怕一天兩天也沉不下去,諸葛烈可沒那個閒工夫等,當下自行改了遊戲規則。
綠蝶一接觸到鹹辣的海水,傷口猶如火燒的劇痛直侵入骨髓,幾乎使她昏厥過去。經過漫長的幾個時辰,她一直掙扎想擊退疼痛和寒冷,但隨著體溫的流失,海水慢慢的冰凍她的知覺,船上的人仍不斷的朝她大喊,逼問蒼鷹島的下落。
望著粼粼的海水,死亡似乎僅僅只是一線之隔,她並不害怕,只是腦中漸漸浮出古灝的影像,令她感到痛心不已。
她記不清自己什麼時候陷入昏迷,但再次睜開眼時,已是日落西沉了。她又回到船上,仍舊被綁在桅桿上,她麻痺的神經早已對濕寒的身子和鞭傷的痛楚毫無知覺。
夜裡,船航行到多島灣附近。多島灣因有十多個大小不等的島嶼零星排列而得名,其中最小的島嶼,也是唯一船隻可以停靠的是大羅島;由於它隱於三座小島之後,故從南面而來的船隻不免忽略它的存在,不過這對經常往來此海域,熟知此島的船隻而言?大羅島不啻是個良好的停泊休息之所。
但諸葛烈並不熟悉多島灣,他一向只在沿海附近出沒,鮮少到這麼遠的洋面。這一次要不是為了上頭的命令和蒼鷹島上的寶藏,他也不會遠航到這片海域。
「今晚就在這下錨歇息。」
先前順利的交換人質、完成任務,讓諸葛烈自以為萬無一失,不免有些掉以輕心,夜裡只派了兩個人守備,其餘的人則回房倒頭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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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你說古大哥怎麼還不回來?」凌倩兒望著窗外的月色,幽幽歎道。等了半晌,聽不見回答,一轉頭才發現婉兒竟在椅子上打起盹了。
「啊--」耳上突來的一扭,讓婉兒痛醒得睜開眼,撫著發疼的耳朵問道:「小姐,你說什麼?」
「我說紀岑語都已經平安回來了,為什麼古大哥還不回來?』凌倩兒沒好氣的說。
「別擔心了,莊主武功那麼好,不會有事的。都半夜了,你要不要先睡了?」
「我怎麼睡得著?」凌倩兒煩躁的反問。「好不容易送走了妖女,又來了個紀岑語,她還是古大哥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