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苡築特意起了個大早,原以為屈扶風照舊不到七晚八晚不肯下床,怎知他早不見人影。
圓桌上放著四碟可口小菜,和一碗熱騰騰的清粥,想必是夏媽特地為她準備的。
苡築像貓咪一樣徐徐伸了個懶腰,感覺這一生好像從沒睡得那麼舒服過。她的胃口本來就磊,狼吞虎嚥轉眼就把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
嗯,吃飽飽,精神好。拎起出閣時她唯一帶過來的嫁妝——布包和書籍。苡築愉快地走向庭院。
「嗨!早。」一輛馬車停在大榕樹下,上頭翩然坐著一名月牙白長袍、氣宇軒昂的男子,不就是屈扶風
嗎?
他那麼早就來霸住馬車,怕她偷牽了不成?
苡築見了他就有氣,小嘴,打鼻孔裡哼了聲:「早。」
「怎麼,我親自為你駕車,還不高興啊?」他眸底
「等著搭便車去上學呀!」她清晨就聽夏媽說,今幾個叔叔要親自駕車送新進門的嬸嬸上學去,機不可失,照例收拾包包趕來湊熱鬧。
苡築嬸嬸雖然才進門一天兩天,卻已經令她崇拜得一塌糊塗了。
「你也去上學?」苡築詫異的問。
「對呀,而且正好和親愛的嬸嬸念同一所學校。」她嬌憨地一笑,外帶擠眉弄眼一番。「嬸嬸忘了嗎?那天黃昏在西湖畔,張智朋被人一腳踢落湖裡……」
嗄?她記起來了,她就是那個躲在樹叢後,偷窺她惡整張智的朋友的可愛小學妹。
苡築雙頰霎時紅成赤霞,赧然地抿嘴一笑。 「原來是你呀。」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可以跟我說明一下嗎?」屈扶風討厭被當成局外人,急著分享她們的喜悅。
琬而和苡築對望一眼,極在默契地同時搖頭。「這是我跟嬸嬸的秘密,謝絕外人窺和。」
「我是你叔叔吶。」屈扶風不悅地橫了苡築一眼,怪她聯合旁人一起對待自己的夫婿。
「對不起。」苡築歉然一笑。「這事,我實在很難啟齒,不怎麼光彩的事嘛。」掠過一絲陰鬱,因她的不識好歹。
「你?為我?」敢情是她誤會人家啦?苡築馬上喜形於色,笑逐顏開。「是什麼魔力讓你突然大發慈悲的?」
「得了便宜還賣乖。」屈扶風故意冷眼看她笨拙而吃力地「爬」上馬車,以懲罰她的出言不遜。
「手借一下成不成?」馬胎,沒事把馬車做得那麼高幹麼!
「說拜託。」他可不是隨便碰女孩子的,尤其是她這類貌不驚人的女子。
「你再不拉我上去,我扯你衣服嘍。」她倏然抓住他的袍然,威脅他: 「快把手伸出來,否則就讓你衣破褲裂,看你怎麼去會那位曉蝶姑娘。」
「你敢。」說歸說,屈扶風還是不情不願的拉她一把。「站好,穩著點——」
由於上衝的力道過猛,苡築煞腳不在,整個人載進了他臂彎裡。
「好耶好耶!」女孩兒的歡呼聲加上清脆的掌聲,從樹後冒了出來。
「琬而?」屈扶風白她一眼,還不忘趕緊將苡築「扶正」.以示清白。「你沒事躲在那兒做什麼?」
「不說拉倒,橫豎我也沒興趣聽。」屈扶風慍怒地,將馬車駕得飛快,眨眼已出了屈家大庭。
忽然間,大門口外衝出十餘名大漢,個個貌似凶神惡煞,手主棒棍,嚇得馬兒前蹄高舉,高聲嘶鳴。
苡築和琬而坐在後座,因不留神差點給摔出馬車外。
倒是屈扶風藝高人膽大,兩手仍緊抓著韁繩,身子一傾立刻又穩穩坐回原位。
只聽他大聲質問那些彪形大漢: 「哪條道上的,報出名號來。」
「屈二少爺,是我呀。」大漢後邊鑽出個老邁的莊稼人,朝屈扶風猛拱手作揖。
「曾老爹?你不在曾家莊園幹活,大老遠跑這兒來作啥?」
「屈二少爺,你有所不知,我女兒秋彤,秋彤她死了呀!前天晚上她在房裡,不知怎麼的就上吊自殺了。」曾老爹說得老淚縱橫。
「秋彤姑娘過世你不留在家裡處理後事,卻糾眾到我家來?」屈扶風隱隱地有股不祥的預感。
「她是冤死的,今天不向屈大少爺討回公道,我是死也不會回去。」
第四章
屈家大院門口經曾老爹這麼一大叫嚷,即刻吸引許多人上前圍觀。個個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我爹八成又捅樓子了。」琬而抱著苡築築的手臂,害怕得直冒冷汗。這事若傳進爺爺奶奶耳裡,她爹都不知會怎麼死。
「又?」苡築對屈長風是沒啥好感,只不知他還是個惹禍精。
「屈二少爺,你給評評理,我女兒秋彤為了讓弟弟秋南讀書,所以到屈家綢布莊幫傭,誰知屈長風不是人、威脅利誘佔了秋彤的便宜,原答應好歹給她一個名分.怎料,前些天大少奶奶到家裡來,硬追秋彤喝雲,工讓她留住肚子裡的孩子
「真有這種事?」屈扶風跳下馬車,扶起跪跌在地上的曾老爹。 「你起來,給我兩天時間弄清原委,果真蟊你所言,我保證屈家會負起全責。」
「就因為姊姊已死,這個悲劇已難挽回,我們才會如此痛不欲生呀!」說話的是才二十二歲的秋南,他是華強學院的高材生,長得眉清目秀,卓爾不凡。「可是,這屈長風一點歉意都沒有,始亂終棄不說,還聯合他老婆一起蹂躪我姊姊,讓人忍無可忍!」他咬牙切齒地說道:「簡直是一對衣冠禽獸!」
琬而一聽有人用這麼不堪的字眼,辱罵自己的父母,不禁心驚肉跳,忙拉長脖子張望站在車下的男子。
「快叫他閒嘴!」屈長風毛躁地從院子裡衝出來,暴跳如雷地指著曾秋南: 「你一派胡言,呃……妖言惑眾,扶風,不要聽他的,把他們統統打發走。」
他不說還好,這一攬鬧,大夥更加騷動,人人義憤填膺,巴不得把他的嘴撕得稀巴爛。
「屈長風,你不要臉!」秋南往」刖一站,揮舞著長棍,悲切喊道:「你敢對天發誓言沒有這回事?你忘了你還給我姊妨寫了封信,說你今生今世絕不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