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野夜龍猝然擁住她,擁得緊緊的,想將她揉入骨血內,雙唇以漫天襲地的氣勢覆蓋上她的。
辛苦了……或許這些年來,他苦苦支撐著這一切,最渴望、需求的就是這一句安撫、讚美,足以讓他再度凝聚新的勇氣去處理一切。
比方說,面對自己的娘親。
「娘,您這回做得太過分了吧?」野夜龍不是沒注意到蓮老夫人平日對小妾明兒口頭言詞的羞辱及為難,但總比蓮老夫人再動腦筋去對付水玉館要來得好,所以幾年下來他默許了娘的私下種種行為一直到現在忍無可忍。「明兒向來安分守己,沒得罪您吧?」
蓮老夫人早就為自己當眾形象盡失一事懊惱不已,再聽見兒子用頂撞指責的口氣說她,一把無名火也就熊熊上來。
「不肖子,你竟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甩袖揮出一巴掌。如果是以前的野夜龍,肯定是默默地站在原地承受,但現在可不了,機敏的往旁一閃,險險的只被掃過掌風,皮膚不過微疼。
「你!」光這麼一下,蓮老夫人就夠錯愕震驚了。她這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受教」啊?「你敢忤逆我?」一種再也掌控不了兒子的恐懼在心中蔓延開來,蓮老夫人興師問罪的音調猝然拔尖許多。
「娘,算了吧,這一切還不夠嗎?」野夜龍真的是已經厭極、倦極這一切,但是他仍試圖努力勸說娘親。「爹和大娘都已走了那麼久,您為什麼還想不開呢?您不累嗎?」至少,他已經累了。
「這種恨意我至死都難忘!」蓮老夫人又激動起來,「全都是你爹不對!我年輕,又是生下兒子的人,怎會輸給那老女人呢?你知道以前我在家中是多沒地位、多沒尊嚴嗎?你怎麼可以忘了你爹有多疏忽你,而只在乎你的異母妹子?你到現在都還沒幫我好好出這口氣,居然還敢這樣忤逆我?」一張面容隨苦一字一句憤怒猙獰的指責而不斷扭曲。「奸!很好。無所謂,如果你不幫我,我自有我的法子。」
「娘您想做什麼?」野夜龍一凜,不祥的預感讓他眼角隱隱抽動,對娘親那種蓄意針對他似的仇恨表情寒毛直豎——而,他的質疑納悶過沒幾日,便有了解答。
水玉館再一次在半夜裡失了火,這回可就不如上一回幸運,損失相當慘重,幾乎全部付之一炬。
等野夜龍聽了風聲匆匆率了人馬趕往,為時晚矣,而且等著迎接他的,是野日鳳憤恨的火氣。
「我恨你!我好恨你!」
野夜龍徹夜末歸。
心中儘管著急、坐立難安,但群龍不可無首——劉淨心相當明白這一點。
她一邊聆聽前去幫助救火的人馬回報,一邊指揮若定,要廚灶提早準備豐富飯食好慰勞這些忙了一夜的人馬,一邊還要維持整座府邸中的正常運作。
—直到入了夜,野夜龍才踏人家門。
「歡迎回來,相公。」劉淨心心疼地看著他狼狽疲倦的神色,和上回一般,用纖纖柔荑忘情地撫觸他的臉龐,動作是那麼輕柔且細緻。「您辛苦了。」
野夜龍崩潰似一把掄抱起她,大步往廂房走去。
「相、相公?」她一嚇,「您不想先洗澡嗎?您肚子不餓嗎?您不想——唔!」被他索性用吻堵住聲音,沒了下文。
他用實在的動作來說明現在自己「想」的是什麼。
這種大刺刺的親暱他不怕被人瞧?可她會害羞呀!劉淨心索性闔眼來個眼不見為淨,也因此錯過下人一雙雙錯愕有加的視線。
「原來……我們的爺和少夫人,感情恁地好啊!」
「我以前還以為爺和少夫人其實不睦……」
「是啊是啊!」
「看來我們以前都看走了眼吧!」
「不過,爺這麼抱著少夫人,未免也太……咳咳……太……」
一群下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都紅了臉,是啊!誰能想到平日冷峻的野夜龍,也會有這麼……咳咳……的一面。
被「抱」進房間裡的劉淨心被丈夫一遍遍佔有。
「唔……」柔荑幾乎要攀不住男性肌肉債張的肩頭,她不曾見過他這麼急於宣洩,好似想忘卻些什麼的宣洩——或者該說,他想藉這種耗神耗力又耗時間的肉體之歡來宣洩掉些什麼吧?在近乎火灼的熱浪中,她迷迷糊糊猜臆著。
可是……可是也不能這麼「強壯,」的宣洩吧?先一回合的水乳交融……再一回合的魚水之歡……第三回合的巫山雲雨……第四回合的……啊啊,劉淨心真想在心裡默默擠兩滴淚,相公啊相公,小小女子我體力沒你那麼「勇猛」……
待野夜龍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已是幾個時辰後的事。
「心兒,你還好吧?」怎麼雙眼閉得緊緊?哎哎,他該不會是把她累到不行了吧?
事實顯然如此。
「你都不會累嗎?」右眼勉強瞇開一條縫兒,劉淨心口吻傭懶、神色近乎小女孩兒的嬌憨。
他不累?她可累壞了!
野夜龍挑高一雙眉頭,「你這可是在同我調情?」在交際應酬的場合裡,他是見多了花娘名妓的勾引挑逗,千樣的妖嬈冶艷卻遠遠不及劉淨心現下那—抹小嘴兒婉婉的笑。
「不正經!」調情?她才沒有!這麼做的人是他才對吧?被他這麼一攪和,劉淨心睡意消散了下少,睜眼看他時,卻瞧見他又褪下滿臉陰霾,像要短暫的苦中作樂,她明白水玉館失火一事,仍是他們心知肚明下的沉痼。
「是娘嗎?」伸手勾下他的頸際,她輕聲詢問。
埋首在她肩窩處的男人微微點了下腦袋, 「失敗了,我的計畫完全失敗……」原來,為了轉移蓮老夫人對野日鳳的注意力,最近野夜龍花錢在外頭放風聲,說自己在府外又新納了一名小妾,長相和野日鳳更為神似——但看來蓮老夫人並未上當,直接拿水玉館開刀,一把火燒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