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怎麼想都有著某種關連吧?誰能給她一個答案──下意識地,佩佩看向那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驚疑交加。
「肚子餓了嗎?」閻仕被她那目光瞅得整顆心提起,他舔舔乾燥的下唇,原本準備好的演講稿此刻卻一句都記不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此時的眼神很不安,不敢盯著佩佩看太久,閃爍著罕見的、脆弱的光芒……
輕輕垂下優美的長睫,下頷也往裡縮,整個臉孔是半垂的,道:「我叫了客房服務,雞肉三明治、凱撒沙拉和牛奶,想不想吃一點?」
「好。」她也若有所感,彷彿有什麼橫阻在兩人之間。
在兩人默默用餐時,窗外的雨勢正滂沱,辛辣口味的雞肉三明治吃得麵包屑一點都不留,凱撒沙拉連醬汁都舔光光了,牛奶更是一滴也不剩了,兩人之間除了沉默還是沉默,似乎在害怕對方看到自己最赤裸的情緒。
他不知道她在害怕些什麼,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在害怕什麼:他不知道自己該說出什麼樣的答案!
「閻仕,你是怎麼辦到的?」咬咬唇,佩佩串開口詢問。「我手上的傷是怎麼一回事?」她決定從最簡單的問題開始問起,還舉起手在他的眼前晃晃,示意他不許逃避她的問題。
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閻仕安靜地站了起來,走到茶几前,從一隻插滿鮮紅怒放玫瑰的花瓶抽出其中─枝,深吸─口氣定回佩佩前面,在她好奇的眼光中握緊那枝玫瑰,微微使出「力量」。
在佩佩來不及眨眼的數秒內,玫瑰朵瓣全數如黑碳般枯焦,任誰都看得出來那枝花朵──就這麼枯死了!
連續眨了十次以上的眼睫,佩佩接過玫瑰,湊到眼前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才很不肯定地乾笑一聲。「呃……它……它枯了?」
儘管眼見為憑,事實就擺在眼前,但她用的還是疑問句,因為眼前發生的事一點都不合理!
他沒吭聲,只是從佩佩手中將玫瑰拿回來,再度微微使出「力量」。
更嚇人的事發生了,玫瑰花花瓣從焦黑一點一滴恢復成紅艷欲滴,枯死的花朵又「復活」了!
「……」佩佩連吞好幾口口水。「這個……這個在見什麼鬼呀?」
啊,還好她沒有心臟病,不然當場發作了怎麼辦?這樣說不是故意的,只是──螓首搖得非常用力,像是這樣做就可以把剛才所看見的畫面全數搖掉。
「見什麼鬼?」閻仕嘎啞地笑了幾聲。說得真好!這種鬼怪般的「能力」的確是見鬼了,他從來也弄不明白。
而這恐怕要從他三歲起,被送到美國某處秘密實驗中心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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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有個由政府出資,但從不公開的實驗中心,裡頭進行的是人體實驗,名為「X計劃」,從事的都是不可能檯面化的非合法實驗。
他們暗地裡從全國各地的孤兒院中找來適齡的孩童,六至八歲是最優先的選擇,身體尚未發育成熟足以做任何的改造,大腦卻有一定的成熟度可以接受藥物或外力的刺激不至於死。
數以百計的,孩子們被編號分組,像牛群羊只被打烙印記,由不同的組別人員進行各自的實驗。
閻仕這群少年少女,進行的是有關心理上的實驗。
「這些孩子的『能力』實驗如果能夠成功的話,他們可能會變得像鬼怪一樣可怕哩!」有實驗人員殘忍地調侃著,甚至還為這群少年少女分別取了綽號:閻羅、阿修羅、夜叉、羅剎、孟婆……
他們一日三餐後服下不同的藥劑,有的跟體質起了衝突,痛苦難當,有的則是嘔吐、腹瀉,有的甚至當場倒地痙攣,再也沒有清醒過……
死的死、傷的傷,這群少年少女,就這樣被實驗人員當白老鼠般玩弄,以電流及藥物開發出與心理有關的「能力」。
閻羅──也就是後來的閻仕,是這群少年少女當中年紀最長的,也是年紀最小──才三歲就被送進「X計劃」中的代表性人物。由於他不像其他孩子一樣逮到機會就想落跑,也不像其他被實驗的孩子一樣不是死,就是被開發出任何「能力」,所以久而久之實驗人員便對他放下戒心,開始指使他去做東做西,儼然把他當成助手,閻仕便乘機摸索實驗中心的每一處角落,暗中聯繫了阿修羅,夜叉等人,趁著聖誕夜前,人心最鬆懈的時候發動行動,切斷實驗中心的所有──包括備用的電源、解除呼救的警報,讓所有的孩子不再受到電流設備的拘囚,釋放了他們的自由,逃出那處監牢。
也是在那一夜,閻仕才真正展露出被開發、但一直小心隱藏的「力量」,溫文的俊臉上,展開血腥的笑容,帶領其他同伴一起大開殺戒,讓實驗人員明白自己究竟創造出怎樣一批的──
「鬼怪!」敘述至此,閻仕定到窗邊,背對著佩佩,不敢再看她。「他們說得對,我是個鬼怪……」
他被開發出的「力量」,恐怕是其中一種最奇怪、最邪門的突變。只要他伸手碰觸生命有機體,不論是動物或植物,「力量」就像無形的電磁波般散出,導致該物生命力的抽盡或補充,換句話說,就是死亡或復活。
當初為他取了「閻羅」這個綽號的實驗人員,一定沒想到會歪打正著吧?「閻羅要人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這句東方的諺言,竟是出奇地符合閻仕。
「我們一起逃出來後,在紐約街頭流浪好一陣子,一直到遇見義父為止。」閻仕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彷彿那是什麼令人難解的怪物。「我救了義父,也提出了要求:我願意為他做一輩子事,交換條件是他必須提供其他同伴求學的資金,直到他們能夠獨立為止……」簡而言之,他就是把自己「賣」給亞歌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