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去拿了。」
不一會,她便捧了滿滿的一大盤食物回來,何文賢見了,有點驚訝。
「你幹嘛啊?非洲難民啊?吃那麼多!」
「我肚子餓嘛。咦,你吃飽啦?」何月亭看著他面前已空了的盤子。
「嗯,差不多了。你別管我了,你趕時間快吃,我可以多待一會等一下再吃。」
她點點頭,隨即埋頭大吃特吃了起來。吃了差不多的時候,她抬起頭,看著正滿腹心事一口一口啜著黑咖啡的何文賢。
「你以前不太喝咖啡的,尤其還是不加精、不加奶精的苦咖啡。」她突然開口說道。
「啊?」他有點反應不過來,怔愣地抬起頭看向她。
「我說你怎麼了?心不在焉似的,今天早上你都到哪裡去了?打電話到你家裡也沒人聽。」
「喔,我去找爸了,跟他聊了一下,順便告訴他,我今晚會帶郁嫻回家吃飯。」
何父目前在某大廈擔任管理員的工作。
他們今晚會回家吃晚飯?何月亭頓了一下。那老哥幹嘛急著現在約她吃飯見面呢?晚上不就見得到了嗎?有問題!
「那件事情怎麼樣了?」她索性不吃了,將盤子推到一邊,好整以暇的開門見山間道。
「什麼事?」沒頭沒腦的,他一頭霧水。
「我電話裡告訴你的那一件事啊,你問了她沒有?」
何文賢遲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
「你為什麼不問啊!你看她怎麼解釋嘛。」她對他這麼沉得住氣感到生氣。
「我不想聽她的解釋,因為我相信她。」
他是真的願意相信譚郁嫻沒有背叛他,因為唯有如此,他才能讓自己好過。剛剛歷經了一番天人交戰,他悟出了一個道理,既然事情是真是假他都不在乎,何不選擇對彼此都好的方向去想,也就不會始終放不下,把自己給折磨的苦不堪言了。
現在的他,心境真是平靜許多了……
「哼,相信她?!你是鴕鳥心態,不敢面對現實!」
「你錯了,我就是因為面對現實,所以才不再鑽牛角尖,庸人自擾……」他說得極小聲,沒勇氣大聲說得理直氣壯。
「老哥,你說什麼?」何月亭沒有聽清楚。
「沒什麼。」他掩飾的扯嘴笑了笑。
「不是我在說啊,哥,你們這樣的婚姻狀況實在太不正常了,就算這次真的是我誤會大嫂了,難保以後就不會有問題啊。而且,就算沒有外遇的問題,也會有其它的問題,你想過沒有?」
當然有,不過為時已晚,他現在想是不是太遲了……
「你放心好了,我只跟公司簽一年的合約,之後我就會待在海島。還剩九個月,很快就過去了……」他說得有氣無力,明顯他自己都沒有把握。
「很快就過去了?不過才三個月就出問題了嗎?」何月亭口快的眸道,但眼角一瞥,看見老哥黯淡的神色,有點後悔,趕忙結束這個話題。「好了,我要回去上班了,都快遲到了。老哥,你再坐一會,多拿點東西吃吧,我走了。」
她拿起皮包和外套,起身正要離去,何文賢又叫住了她。
「月亭,今晚你看到郁嫻,不要再提起那天的事。」他不想看到她為難的時候,那也根本毫無意義。
「哥……」何月亭沒想到他會對她做出這種請求,其實她本來真的打算不放過譚郁嫻,她認為上次她已經放過她一次了,今晚說什麼也要好好的問她一問,卻……
「算我求你好不好?」他的眼光盈滿了乞求。
「老哥你……」何月亭實在不忍目睹他那樣的眼神,把心一橫,還是妥協了。「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了。哥,那我今天就不回去吃晚飯了,你幫我跟爸說一聲,我怕見了你的老婆,我會忍不住。」
「那好吧,反正我還有幾天才走,我們改天再見吧。」
「那就這樣了,我回去上班了。唉……但願你的裝蒜會值得,不要到頭來還是一場空,那就大令人遺憾了。」
丟下這一句話,何月亭就離開了。
裝蒜到底,到底值不值得?何文賢不停地反問自己。結論是人生難得糊塗,偶爾為之,其實並沒有不好啊!
就拿昨晚來說吧,後來他進了廚房之後才發現,滿滿的一桶沙拉油根本沒有開封過,譚郁嫻拿什麼來炒菜?答案很明顯,她分明是叫外賣,蒙騙了她的丈夫。但是,這又有什麼不好呢?帶給了他驚喜,夫妻兩人吃得快樂,和樂融融的,假如他拆穿了這一切,也許就沒有那一頓溫馨甜蜜的晚餐了!
所以嘍,裝蒜不見得是一件不好的事,小至炒菜,大至外遇,他想,裝蒜到底就對了,是好是壞,將來再說吧。保有現階段的幸福、—樂,才是最重要的。
* * *
回海島的這幾天,何文賢和譚郁嫻抽了一天的時間去他家看他爸,一天的時間去她家看她媽,接著一個星期日的假日期間,他們到郊外走了走,看了場電影,吃了一頓豐盛的大餐,兩人相處的極為融洽和樂,沒有任何的不愉快或小爭執,儘管他的心中仍有根刺……他還是掩飾的很好,盡職地做好他為人夫的本分,和過去並沒有什麼不同……
今天,是星期一,也是何文賢待在海島的最後一天,明天一大早,他又得飛回上海工作了。但譚郁嫻仍照原定的計劃佯稱加班,避免有下廚的機會,而這一點何文賢並不知道,假如他知道了,他是不會就此裝蒜到底的……
回到家,已是九點多了,譚郁嫻在陽台上找到他,他正在曬他們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細心晾好。
「郁嫻,你回來啦?你快進去,這裡風大,我還有幾件就曬好了。」何文賢發現了她,柔聲的催促道。
譚郁嫻一語不發的退回客廳,環顧了一下四周,潔淨又舒適。以往,她的客廳就像個狗窩似的,能怎麼髒就怎麼髒、能怎麼亂就怎麼亂,臥室亦然。而他回來後,一切就不同了,可謂煥然一新,有了一種新的面貌。但又能維持多久呢?他一走,髒了、亂了也沒有人可以再回復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