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廚房,看到她根本不太使用的地方都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覺。打開冰箱,裡頭有各式各樣的果汁和優酪乳,以及養顏美容的水果。這一刻,除了感動和抱歉,其實她是有點生氣,氣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婚前婚後一個樣,很多男人結婚後就會改變的,為什麼偏偏他就不變呢?他不變,自己的罪惡感更重,有些事情更不能理所當然了…………重回客廳,何文賢已晾好衣服,呆呆地站在一方,看著她從廚房走了出來。
「欽……果汁和優酪乳要記得喝,別過期了都不知道。還有那個衣服……干了要記得去收,別等我下次回來了它還晾在那裡……」語末,他自認幽默地笑了笑,會這麼說,是他幾乎肯定她沒有洗衣服的習慣,自然容易遺忘了。
譚郁嫻只是微笑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你快去洗澡吧,我現在下樓去給你買消夜。你要吃什麼?」他掏了掏口袋,確定裡面還有錢。
「隨便。」
「好,那我走了……」
才一轉身,她便叫住了他。
「等一等。」
他回頭,見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對不起……」面對他,她沒有理由生氣,總歸還是抱歉。
對不起?!何文賢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開口說這三個字,她的對不起代表了什麼……他感到沒來由的恐懼。
「我明天不能送你到機場,要你自己坐車去。」有些事實是不能說的,她當然懂得避重就輕。
「喔……」他鬆了好大一口氣。「沒關係啦,你上班要緊嘛。好,那我下去嘍,很快,等你洗好出來,就有東西可以吃了。」說完這一句話,他馬上轉身就走,模樣就像是……落荒而逃!
他想裝蒜,也得有人配合,他不想一個人唱獨角戲,不想……
第六章
候鳥飛走,帶著心中的一根刺,飛走了。
回到上海的何文賢,比以前更致力於工作上。
由於最近業績有點下滑,不復初來乍到時的盛況,於是他著手策劃一個卡拉OK歌唱大賽,希望帶動喜歡唱歌的人潮能再進駐KTV。他的建議已獲得T市總公司的批准,並提供豐厚的獎金全力支持他們辦好此次活動,等到決賽的時候,總經理及多位高層還將特地飛來當評審,可謂相當慎重。
比賽分為初賽、複賽、決賽三個階段,歷時大約兩個半月。
初賽采通信報名,必須附上一卷清唱的錄音帶,接著再從中挑選合格的參賽者進入複賽。
自活動公佈以來,短短的時間內,報名信件就如雪花般的湧進了好幾千封,把他們的辦公室擠得有點雜亂。
現在,何文賢就待在會議室裡,聽著一卷又一卷的錄音帶,人幾乎都快麻痺了。
於依萍敲門進來,替他送上一杯咖啡。
「謝謝。」看到她,何文賢人就精神起來。
她拉了把椅子坐下,問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來聽好了——反正我手上的工作也做完了。」
「沒關係,還是我來,但你也可以留下來幫忙一起聽,和替我整理已聽過的信件。」他溫和而又帶著微笑回道。
「好啊!」聽到他這麼說,於依萍顯得很高興。「你聽好的哪些是可以,哪些是要淘汰的?」
「我放在地上的是淘汰的,桌子那一邊是可以的。」何文賢指指地上,又指指桌子的另一端。
於是,於依萍拿了個大袋子將地上的信件裝起來,再把通過初試的報名信函一一搜集起來並裝訂好,準備所有初審的工作結束了,再以電話通知他們。
「看來你挺善良的,居然有差不多二分之一是通過的。」於依萍揚揚手上的那疊信。據她估計,通過和淘汰的比例是一樣的。
何文賢剛好聽完一個報名者的歌聲,取出錄音帶,連同報名表遞給了她,看來又通過了他的考驗。
「沒辦法,大家都太會唱歌了。不過,錄音效果普遍都不好,聽得我有點難過。」
「那叫你休息一下又不肯,逞什麼強嘛。」她有點不悅。
「其實還好啦,我只是說說而已,能聽到這麼多好聽的歌聲,也是挺開心的。」
「是嗎?上海真有這麼多會唱歌的人?」她半信半疑。「該不會是……你的標準是唱歌比你好聽的,你就讓他通過了?」如果真是,那要被淘汰應該是很難嘛?
「你別開玩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沒有一個會進不了複賽了。」他訕訕地笑著,不在意被間接取笑了自己那五音不全的歌喉。
跟她想的一樣!算你有自知之明。於依萍暗地裡偷笑著。
「對了,我有聽T市那邊的同事說,如果上海這邊的業績可以維持一定的營業額的話,老總打算在半年後再開一家,到時候……需要更多的人調派這裡了。」她不動聲色的將聽來的消息告訴他,定眸注意著他的反應。
「喔……」他正拿起錄音帶的手僵了僵,停頓了三秒,才將帶子放進錄音機裡。
「告訴你這件事情,是要你有心理準備,T市那邊願意過來這邊的人很少,到時候也許……公司會強留你再續留這裡……」她試探地說道。
「不可能的!」她話還沒說完,何文賢就急急的插了進來。「我不會再答應留在這裡了,如果一定要強迫,我寧可辭職。」
他已經夠後悔了!所以他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和譚郁嫻分開了,工作沒了算什麼,就算傾家蕩產他都在所不惜了。
「哪有這麼嚴重啊?看你說的,公司不會這麼為難人的。」她笑笑的淡化這個話題帶來些許的不愉快,接著又續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捨不得離開老婆,對不對?上次回去幾天,那種感受又更強烈啦!」
何文賢沒答腔,只衝著她一笑,當做是默認。
可在於依萍的想法裡,他是不願意多談他和老婆的一切。既然當事者不談,她這個旁觀者自然也不好再追問了,儘管——她隱約覺得他們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