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聽聞他為救她毫不猶豫的跳下海,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你也真是的,不會泅水就不要逞強。」
古紹華虛弱的道:「我看到你跳下海,還被數十名海賊圍剿越飄越遠,海上浮出大片血水,而你遲遲沒有浮出水面,一時慌了手腳就往下跳……」原本想救人卻反倒被救。
「拜託,我是什麼人,海是我的天下,想也知道我不可能淹死。」該死的,她在乎他比她想像得還要嚴重,她頭一次感到心神不寧,因為他高燒三日不退;她頭一次懼怕他會死掉,因為他微弱的呼吸和心跳有如風中的殘燭。「你還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古紹華吃力的搖搖頭,勉強擠出虛弱的微笑,「我作了一個夢,夢見你哭了,哭著呼喚我的名字。」
「才沒有這回事。」海琦逞強的別過身,拚命的以袖抹著臉,生怕臉上殘痕洩漏了心情,她戴上金色面具。
「這是什麼地方?」夕陽餘暉穿透稀疏的椰林,他就倚靠椰樹躺在沙灘上,難怪會那麼熱。
「不清楚,你順著海潮一路飄南,我好不容易發現你,也不知道游了多久,你該慶幸那些鯊魚看不上你,否則你早就屍骨無存。」他身上沒什麼傷口,除了肌膚有些浮腫。
古紹華哭笑不得,沙啞的低喃,「謝謝你。」大掌握緊了她的小手,意外的發現她小手還在顫抖,他握得更緊密。
海琦臉一紅,「這沒什麼啦,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水源和吃的。」她試圖掙脫他的大掌。
「小心一點。」
映入眼簾是他溫柔似水的眸光,她心頭如小鹿亂撞,忙不迭的點點頭,抽出自己的手轉身跑,一邊撫著急促的心跳。
天哪,她是怎麼了,光看他的笑容就臉紅心跳得不能自己?這種感覺就像是她從父親手中接過及笄的生辰禮物!一艘木雕模型船時興奮得幾晚都無法入眠,非得抱著船入睡。
她該不會是喜歡上他……這念頭有如閃電擊中她腦門,她渾身像著了火,捂著發燙的兩頰,她拿頭去撞著椰子樹。難道事實就像牙兒所說的,她真的愛上他!天哪,她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他?他會不會看出來?
肩膀被戳了兩下。
「別吵我,我在思考。」
肩膀再度被拍。
「你很煩耶,我在想……」她轉身,映入眼簾是他忍俊的英俊臉龐,霎時,整張臉有如火山爆發的紅熱。
「你要摘椰子不需要用頭撞樹吧?」古紹華聽到撞擊聲,好奇的趨前,就看到她在撞椰子樹。
「啊,我這……那個……」她尷尬的絞扭著手指,「砰!」一聲巨響,那棵可憐的椰子樹應聲倒地,椰子掉落了一地。
「這下有椰子水好喝了。」他自靴內掏出匕首,單手挑起一顆椰子,俐落的一切,鮮美的椰子水令人垂涎。「給你。」
海琦這才覺得口乾,不好意思的接過,「謝謝。」仰頭啜飲,還沒喝完,他就接過去喝,而他喝的部分就是她剛剛喝過的地方,想到這,一股熱辣自頸部躍上兩頰,她羞赧的低垂臻首。「你喝吧,我去找吃的。」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逃離他身邊,希望他沒發現她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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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琦離去後,古紹華坐下盤膝運息吐納,氣行周天通任督,確定體內和四肢都沒有什麼大礙,他深呼了口氣。
忽然方圓百里外,輕微的腳步聲慢慢接近,數量越來越多,他睜開眼,精銳的視線一掃,隱約在椰林心早叢和岩石後方瞧見黑影晃動。
是誰?海賊,還是敵人?
此刻雖說他體力還沒恢復,不過他還是能夠拚著一口真氣施展輕功逃離,只是擔心海琦回來看不到人。
他不動如山的坐在原地,戒慎的盯著那群慢慢踱出樹叢後的黑影,隨著那群人的出現,他看傻了眼。
是黑色的人!
他們個頭矮小,最高的也不及他腰,除了眼珠子是紅色和牙齒是白的,通體漆黑得像黑墨,他從來沒看過這種烏漆抹黑的人。
這些怪異的人不只長得怪,連穿著也怪,大唐風氣再怎麼開放也不可能有人當眾赤裸,而他們竟袒胸露背,僅在腰間以麻繩繫著塊白布遮住重點部位,頭頂、耳垂、脖子、手腕和腳踝都掛著金光閃閃,燦爛奪目的金環,誇張得像將全部家當戴在身上炫耀,依他估算隨便一條金耳墜起碼就有五兩,全身上下加起來少說也有百兩。
這些持長矛的人,是人還是妖怪?
聽著他們交談時說著他聽不懂的話,接著在黑人群中走出一個頭戴鷹翎帷帽的老者,他滿臉皺紋,手持著木杖,杖頭赫然是顆骷顱,骷顱眼睛裡放射出紅色的光影……那是紅寶石。
古紹華不敢妄動,注視著那持杖的老者走到他面前,在他頭頂揮舞著手校,嘴裡唸唸有詞,雖然不清楚他們的目的,但他很不希望被那老眼昏花的老者用詭異的木杖敲到腦袋。
須臾,他肚子不受控制的發出咕嚕咕嚕的鳴叫,這時那些黑人面露驚恐的退後,交頭接耳。
而那老者威嚴的喝斥一聲,那些黑人才靜下來,接著老者在古紹華身上潑了水,繼續唸唸有詞,然後枴杖柄亮出一把刀……
在不清楚對方意圖下,他瞇起精銳的深邃子眸注視這些異族人,提高警覺,挺直了腰,體內蓄滿勁力,隨機應變。
「卡沙卡不齊。」驀地天空中傳來嬌吟。
古紹華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面露微笑,緊繃的肌肉登時鬆懈下來,望著走向他的海琦,「你回來了。」
黑人乍見她活像見了鬼似紛紛跪倒在地膜拜,連那老者也驚恐的匍伏退後不敢抬頭。
古紹華不太明瞭這些黑人怪異的舉動,這些人怎麼了?」黑色的人耶,饒是他這輩子見多識廣也不曾見過。
「喀布齊口卡沙馬基。」海琦對著那些黑人指了指仍一頭霧水的他,再拍了下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