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後面這三個字,王皓葦再度撼動了,這次聽到比上次更教他心悸;第一次,自己還不確定愛上她,而這一次,他都肯對自己承認了,那麼,他在執拗什麼呢?她對他的愛,是否真的深到一輩子不離不棄呢?
算了。」朱靜賢見他沒有因自己的這句話而有任何言語上的反應,她也就自顧自的往下說了。「我嫁你的理由是什麼也不重要了,但是我還是想問你,你之所以會寄應徵信給我,是因為廣告上的那八個字——出得大廳、入得廚房嗎?」
「不。」
「那我吸引你的地方是……」
「沒有任何的因素,一切只是陰錯陽差,或許你沒發現,我也登了一則徵婚啟事,就在你的隔壁,以守改攻,我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煩,選擇你,就單單只是因為這樣而已。」他極力陳述事實,沒有任何的欺瞞,卻沒想到這會傷了她的心。
原以為,起碼有那八個字,縱使算不上個人特色,也是一個吸引人的理由,他選擇她,也不算盲目了。
但是現在,她終於知道他是真的毫無理由去選擇他要娶的女人,只為女兒,不為自己。而這樣的結合,她還要再花多少時間才能使他愛上自己呢?朱靜賢是想也不敢往下想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算了吧,反正一開始我們就錯了,有名無實的婚姻,我不想要了。」她沒有表情的說道。
「不行!我說婚後慢慢培養感情,絕不是在欺騙你,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可以……」他突破心防的。
「我還要再等多久時間?一輩子嗎?你不可能愛上我的,你心裡有個人,你從來沒有忘記過她,就算我今天再怎麼誘惑你,你還是不願意碰我,你愛她之深,我感受得比誰都清楚!」
「不是為了她,你不要再提她!她已經死了!」王皓葦再度惱羞成怒。他恨透自己,讓一個棄他遠去的女人,不時的橫亙在他和現在所愛的女人中間。
「不!她沒有死,蘇秀如沒有死,你不要再說謊了,你真的是很自私,你知道曉彤有多想念她的生母嗎?你為什麼不讓她知道真相呢?為什麼?」她按捺不住的將所知道的秘密脫口而出,為曉彤、也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你怎麼知道她沒死?怎麼知道她是曉彤的生母?說呀!你怎麼知道的?」他發狂的一個箭步上前,不停的搖晃著她的肩。
「我說過我認識她,我知道她的本名,而我也知道你買了她的書,日夜關在書房裡傾讀,上面寫滿了你對她的思念,最重要的是,她年輕的時候像極了曉彤的樣子,種種跡象顯示,她絕對是你王皓葦的前妻,我相信我的猜測是錯不了的!」
「你怎麼可以窺探我的隱私呢?誰准許你的,誰給你這樣的權利?你以為你是誰?我的過去你又瞭解多少?你憑什麼指責我?我的痛,你可以感受得到嗎?」
「你不說,我當然不懂,但問題是,你能說嗎?」告訴現任的妻子,他還深愛著仍活在世上的前妻,他說得出口嗎?不,她不相信他可以做到如此的坦誠以對。
王皓葦放開了他的雙手,無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是的,他不能說,他的妻子離去,不但帶給了他錐心刺骨的痛,也帶給了他奇恥大辱。
他是一個多麼失敗的男人啊,連一個心愛的女人都留不住,他有何顏面呢?
說蘇秀如已死,只是要把她從心底徹底的拔出,也讓女兒當她為已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人,讓他的心從此獲得平靜,順便提醒自己,那段不堪的過去已不存在了,只是這樣而已。
他沒有想過他欺騙女兒是自私的,他一直以為,蘇秀如根本不會認女兒,說她死了,是好過讓曉彤受到傷害啊!而他欺騙他的妻,更只是單純的不願意再挖自己的舊傷口,在她面前,他不願顯露他的脆弱與不堪,他……還有尊嚴哪!
王皓葦默然的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再解釋了。
不過,秘密已揭穿了也好,他不用再辛苦的一個人背負著了;現下,他只想安安靜靜的一個人獨處,仔細去思考往後的生活,他和他的妻,也許可以就此改變相處的模式,回歸正常了。
而他卻不知道,朱靜賢還是固執的認定,他的心中只有蘇秀如一人。
「皓葦,你要去哪裡?」她看著他走向門口的身影。
「我去書房睡,有話,我們明天再說。」
看他關上門的剎那,朱靜賢終於崩潰的將頭深埋在膝上,哀慟的淚,第一次這麼無止盡的流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無眠的朱靜賢,打包好她的行李,留下一張已簽好字的離婚證書和一封信,決定就此離開王家。
一整個晚上沒有睡,她想得十分透徹,這個婚姻,她是決定放棄了。
五個多月的婚姻,說實在,是太短暫了一點,才努力了五個多月,就這麼放棄,是不是太早了一點?她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可是,每次一想到她的丈夫根本一輩子也不會愛上她,那麼,她就是再努力五年、五十年又有何用呢?答案終就是不會改變的。
就拿昨晚來說吧,因為她無意中得知他的前妻未死,所以她特地去買了一件性感的睡衣,提起了畢生最大的勇氣,去誘惑對她以禮相待的丈夫,就為了想證明他心中是否還有他的前妻,他能不能因對她有一點點的好感,而摒除原固守的防線。使她真正成為他的女人、他的妻。可結果卻教她失望了,她的大膽一搏,換得她對這場婚姻徹底的認清了。
其實,她也可以就這麼把日子過下去的,就像古時候的婚姻一樣,雙方在成親當天才見到未來的另一半,婚前根本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可言,就這麼生兒育女,攜手走過人生的下半輩子。她其實也可以這樣的,即使他不碰她,但只要可以守在他身邊一輩子,相互扶持到老、到死,她應該知足了、滿意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