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之下,在下就更加欣賞小仙子不卑不亢的態度了。」金天王仍笑吟吟的,並沒有半點準備轉身離去的意思。
見對方仍不識相的擋在眼前,初櫻沉下俏臉,雙手擦腰。
「很好,不卑不亢就是專說實話的意思,我現在要說的是,你可以走了吧?」
「走是當然要走的,只是在走之前,本王想讓仙子見識一下在下的寶貝。」
「你去找別人吧,你的寶貝我一點兒興趣都沒有。」說完,初櫻打算繞過他離開。
「小仙子請止步。」金天王大步跨前,硬是攔下她。
在初櫻考慮著是否該叫小乖乖過來幫忙時,他已從懷中取出一面銅鏡。
「都說我不要看了!」初櫻柳眉倒豎,「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煩哪!」
「小仙子請息怒。」
金天王在心中大歎,該息怒的人是他吧,想他道行遠遠勝過眼前這未成氣候的小花仙,這會兒卻還得打恭作揖請人家撥冗監寶?
要不是為了想幫那條癡戀中的可憐笨龍,他幹嘛受這種糟蹋?
「難道仙子心底沒有一個非常掛念的人嗎?」
非常掛念的人?初櫻挑眉冷眼瞧著他,這死纏爛打的傢伙究竟想要告訴她什麼?
「是這樣子的。」金大王一邊抹汗,一邊將銅鏡遞給她。「這面銅鏡非一般俗物,它可以讓你看見你思念的人他現在的形貌,以及這會兒他人在哪裡。」
初櫻把它推開。
「謝謝岳神的好心,不過我並沒有非見不可的人。」
然後她邁開步伐,還是一意想要走。
「真的沒有嗎?」金大王在她背後提醒道。「這寶鏡可不管對方是神是魔,是妖是仙,或只是一隻小蒼蠅,都能顯現在你眼前,機會難得,仙子切勿錯過。」
好半天沒動作,片刻後,初櫻回頭瞪視著金天王。
很好!金天王在心底咧嘴呵呵笑。丫頭上鉤了吧?
「只有我這頭看得見他,他在鏡子那端卻不知道我在看他?」
金天王笑咪咪的點了點頭。
「真的是任何我想看的都可以瞧見?」
金天王再次送上笑臉,並且用力點頭。「而且本王以人格擔保,絕不會將小仙子從裡頭看到的東西告訴別人。」
思索許久後,初櫻咬了咬她那花瓣兒似的嫩唇。
「我只是看看,只是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不會影響到他,不會耽誤了我的修行,也不會讓娘娘不開心?」
「當然不會囉!」金天王呵呵笑,掩住了眸底暗藏的詭譎光芒,「這事兒咱們誰都不告訴別人,那麼王母娘娘又怎麼會知道呢?」
「好!我看。」初櫻總算下定決心,伸手接過銅鏡,「不過只許我自個兒看,你要是敢看,我就挖你眼睛。」
嘿,好凶的花仙小丫頭!
金天王笑咪咪地交出寶鏡,然後雙手在背後交握,氣定神閒地退開三步。
只能退三步,因為他必須來得及在她一邊尖叫一邊摔銅鏡時接住他的寶物才行。
「啊!」初櫻尖叫一聲,瞠目怒瞪著金天王。「為什麼?為……什麼我會看見他?你這鏡子根本不是寶物,它是個妖物!」
「何以見得?」金天王仍然氣定神閒。
「因為它浮出的影像根本不是我想見的人。」不但不是,而且還天差地遠得離了譜!
「仙子可曾想過,韶光易逝,你想找的人也是會長大的呀。」
「可……可他和他壓根是不同的。」她結巴地道。
「怎麼不同了?」金天王笑得淡然。「難道仙子不知道神龍一族在成年之前只能以本尊龍軀現世嗎?成年之後,他們會化為人形,不過如果你想要看,他還是可以化為本尊證明此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初櫻嗓音裡這會兒已經滿是戰慄。
「東海龍王二太子敖任,本尊為青龍,這是仙界及東海中大家都知道的事兒,仙子若不信,大可去問問其他仙家。」
初櫻傻了,好半天不言也不語。
敖任是青龍太子這事兒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並不知道他竟然就是她那思思唸唸又曾賴以存活的小青龍,所以方纔她在鏡子裡頭竟然瞧見了他時才會那麼震驚。
她曾癡癡地在絕谷裡等了他好久好久,可能就是因為他成年了,世界大開,所以不曾再到絕谷裡來。
也就是這樣,她才能絕了塵念,專心習經念佛,也就是這樣,才會讓下凡尋花靈的西王母相中,將她的花魂領上了天界。
她從沒想過當真能再見著他。
她只是惦念著,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而已。
而這會兒,她不但知道他已經長大了,且還知道他就近在咫尺!
她,該怎麼做呢?
她,還能再靜得下心嗎?
風吹葉響,金天王收妥了寶鏡,踱近那呆愣了好半天的小花仙。
好人做到底,接下來他還得告訴她有關於那條小青龍也是喜歡著她,且打算成全她的事。
兩情相悅,愛意互許,看她還怎麼撇下敖任去修道成仙!
嘿!好戲該要開鑼了!
第七章
滌淨池,瑤池仙境裡花仙子們的沐浴之處。
清晨無人,池畔因池底恆溫的活泉而常年煙霧瀰漫。
雖有著淡淡的煙霧,初櫻仍能輕而易舉地由池中倒影窺清了自己。
一邊滌身,她一邊睇著水中那赤裸裸的倒影。
矢志修道的她,已經很久不曾這麼仔細端詳過自己了。
她的頭髮像煤玉般烏黑發亮,她的五官精緻,小巧美麗,她的腰肢、胸脯柔軟而富有彈性,她的皮膚白皙,吹彈可破。
這一切,不都是他給的嗎?
她的生命,從開天闢地起,不就是為了他而存在的?
甚至於……她若有所思地抬手觸碰臉頰上的五爪斑痕。
連這個印記,都是他賜給她的。
她從不曾嫌惡過這些斑痕,因為這是他留給她的,不論他能給她什麼,她都是歡喜領受的。
而現在,她找到他了,而他也對她動了心,可是,她卻不知道該不該回應了。
回想起他驀然的轉變,和他在蟠桃園中抱高她時竟流了一身汗的模樣,她有些心虛,卻又難掩一絲絲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