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你找出毒龍寨巢穴了?」
「提起此事,下官甚感汗顏。」
「喔?」
炳聰述說起會抓住皇甫南,又被脫逃一事,當然,他敘述的內容,真假各半,略掉江嫣與皇甫南的私情。
「可恨!賊人挾持我女兒,逃逸無蹤。下官投鼠忌器,才被賊人脫逃了!」
「什麼?你女兒還在他們手中?」
炳聰舉袖,印印眼角,傷懷地接口:
「下官與賤內,昨兒一夜不得好睡,既惱又擔心女兒的安危。」
朱富明無限同情的頷首。「吉人自有天相。」話峰一轉,朱富明說:「我手下有一名李副將,五年前,曾跟毒龍寨副寨主交過手!」
「啊?」炳聰張大一雙老眼。
「李副將率兵攻打毒龍寨,但毒龍寨巢穴就在海中一個島上,地勢險要,李副將無功而返。」
「海中島上?怪不得下官派出許多密探,就是查不到毒龍寨。」
「能破毒龍寨,固然是大功一件,只怕沒那麼簡單。」
「大人!下官一心只想救回女兒,若朝廷論功,也是大人的,下官不敢居功。」炳聰一副正氣凜然狀。
「破了毒龍寨再說吧!」朱富明轉頭喚:「來人!」
「是!」
「請李副將。」
不一會,李副將來了,朝兩位大人一抱拳,落座。李副將長得高壯魁梧。
「李副將果然將才。」炳聰讚道。
「哪裡。」
「李副將,記得毒龍寨吧?」
「是!」
「說說看,你對毒龍寨的看法!」
「是。它位於海中孤島,南面是陡直危巖、北面一邊是沙地,一邊是礁巖。地勢險要,宜攻、宜守。」
「那,它佔盡了地利嘍?」炳聰岔口問。
「不錯!這正是末將五年前失敗的原因。」
「如果,現在去攻毒龍寨,你有幾成把握?」朱富明問。
「啟稟大人,雙方交戰,首重天時、地利、人為因素也是一大原因,而這些條件,並非一成不變。因此,末將不敢誇有幾成把握。」
朱富明對武略之事,完全外行,聽李副將這樣說,他改口道:「我派你輔助江大人攻打毒龍寨,你想怎麼下手?」
「這必須派水兵部隊。」
「行!我馬上撥一團水兵。」
「是!何時出發?」
朱富明轉望炳聰,炳聰當即說:「當然是愈快愈好,下官也要親自上陣!」
「江大人諳水性嗎?」
炳聰羞慚一笑。
「江大人會暈船不?」
「這個……下官沒乘過船。」
「江大人先要有個心理準備。」
「是!下官省得。」
「還有,咱們得琢磨一下,該由哪登陸毒龍寨,末將先繪製毒龍寨草圖,再來跟大人商議。」
李副將退下去後,朱富明向炳聰說:「此事就交給你了!」
「是!是!謝大人相助,下官定當全力以赴,請大人靜候捷報。」
朱富明頷首。炳聰站了起來。「大人!下官馬上回府準備。」
「急事緩辦。一起用過午餐,你跟李副將商量妥當!研擬會合之事,再走吧!」
「既然大人有今,下官恭敬不如從命了。」
「別客氣,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
炳聰明白,他指的是女兒親事,欣慰之餘,他朝朱富明一揖。私心裡,則希望自己此後,官運亨通。
???
皇甫南靜坐著,從木樁圍起的柵欄隙,望向黑沉沉的夜空。
點點繁星,無言的俯瞰著海面、人間。
他的心事,猶如暗蒙的海水,黑、濃、稠得化不開……
不久前,不……好像很久了……
一樣的夜色、一樣的柵牢,曾幾何時,變成自己異地而處,身陷牢中。
那時,江嫣就在柵牢內,大喊救命……
她蓬頭垢面,喊他小嘍囉、跟他談條件……
然後,發現她超塵絕俗的美顏,她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她一顰一笑,接著,她與他纏綿……
往事,猶如走馬燈,一幕幕閃過皇甫南腦際。
想到忘情處,他禁不住露齒而笑。
「被關起來了,還這麼高興!」
皇甫南一驚,收斂笑容,炯亮大眼,冷犀的望向柵外。
「你一點都不擔心嗎?」隨著話聲,苗條的女人身影,移近柵欄前。
「珍珠?」皇甫南意外的低喊。
「你還記得我。」珍珠好整以暇地。
「你還這裡幹嘛?不怕死?」
寨令很嚴,有一條是杜絕任何人接近牢房,違令者斬。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她差點去自殺。
「……什麼意思?」
「為了……」差點脫口而出,珍珠硬是將「你」字吞回肚。「沒什麼。」
「沒事最好趕快離開,免得惹來殺身之禍!」
「你也會關心我?」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原來止於情同手足!」珍珠淒涼的一笑,原是早就知他無情,她還是忍不了深切的酸意。
「聽話,趕快回去,天晚了……」
「我放你走!」珍珠吸一下鼻子,截口說。
「你瘋了?」皇甫南低喊,訝異的起身。
「幹嘛咒我?我正常得很!」珍珠摸摸柵門的鐵鏈。「唷!還真粗!」
「你別亂動,我不會走!」
「怎麼?」夜色下,珍珠雙眼像發光的貓眼,雙手停頓住。
「我絕不會讓你代我受過!況且,小嫣還在島上。」
珍珠先是一喜——他畢竟對自己也有情,但聽完他的話,她一顆心又下沉了。
略一思索,珍珠緩緩說:「如果……你要我去放走江嫣,我——也會照辦。」
皇甫南炯亮的閃著一雙虎眼,終於,他用力一搖頭。「不行!我不能這麼做!」
珍珠異常震訝。「難怪大伙笑你傻瓜!為什麼要放棄逃生機會?」
「難道讓別人代我受過?」皇甫南搖搖頭。「我做不到,相信小嫣也不同意!」
「小嫣!小嫣!你心裡就只有她嗎?」珍珠拍著柵木,既佩服他們的胸襟,又惱自己爭取不到他,更妒他們的感情。
重重複雜心緒,使得她辛苦圍砌的心牆,一下子瓦解了,她忍不住哽泣。
「珍珠,別這樣!好好珍惜自己生命。」皇甫南伸手,拍拍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