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憑什麼視她如透明人般的,想要去洞悉她的內心世界,而且該死的接近事實——「我是旁觀者清。」邵齊不慍不火的反駁。
「同樣是那句老話,我的事不勞作費心!」
曼雲抓起皮包,反身奔出餐廳,奔離邵齊那雙出眾卻又犀利無比的眼睛。
第三章
賀家。
「從此以後白雪公主和白馬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曼雲低頭看著懷中的小仙,她骨碌碌的一雙大眼也回視著她。
「故事說完了,你還不睡?」曼雲無奈地搖頭。
『爸爸還沒回來?」小仙小巧的鼻頭一皺。
曼雲為夢凡找藉口:「爸爸忙啊。」
「每天都在忙?到底忙些什麼嘛?」
曼雲也想知道,但她不願開口向他詢問。 她哄道:「乖,明天還要上學,先睡吧。」「不要,人家要等爸爸。」小仙不依,努力撐著她那愈來愈沉重的眼皮。
「這樣吧,阿姨再說個故事,你閉著眼睛聽,爸爸回來我叫 你。」
「我要聽睡美人的故事。」
「好。」
小仙這才聽話地闔上眼睛。
曼雲輕聲地說著故事:「從前有個國王——」
小仙幾乎是立刻就睡著的,不一會幾就發出規律的呼吸 聲。
曼雲輕柔地將小仙抱進房裡,替她蓋妥薄毯,坐在床緣端詳她那像極了夢凡的小臉。
夢凡一直非常疼愛小仙,可是這些日子來,他全疏忽了身為一個父親的責任。
他很少待在家,就連星期假日也跑得不見人影,小仙直嚷著爸爸不愛她了,好久不陪她。
曼雲不想去猜測他到底在忙些什麼,到底在外面和誰在一起。她只希望這是個過渡現象,只希望日子能很快再回復從前的樣子。
她關上床頭燈,走回客房,發現客廳的木門同時被推開。
「嗨,你還沒睡?」夢凡看起來意氣飛揚,心情非常好。
「我剛把小仙哄睡。」
「小仙不是早該上床了嗎?」他抬起腕表一看,快十二點了。
「她吵著要等你。」
「這丫頭就會找你麻煩,晚了,去睡吧。」他說著,直朝樓梯走去。
「姐夫。」曼雲喚住他。
他回頭:「嗯?」
「姊夫,明天下了班,我們早點回來,帶小仙去看電影好不好?」
他搖頭「明天是工商交誼會照例聚會的日子。」
」它是自由參加的,我們缺席一次有何不可?」
「不,明天我們一定要參加,它對我有特殊意義,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有生意要談?」曼雲疑惑不解。
他神秘地一笑:「它將會是個驚奇,到時候你自然明白。」
「不能現在告訴我?」
「不能。」
他拾階而上:「快睡吧,我必須養精蓄銳,希望幸運之神能眷顧我。」
夢凡到底在興奮什麼?
他隱瞞了什麼?
明天又會發生什麼大事呢?
曼雲的心被一股濃濃的不安所籠罩。
她的不安一直持續至隔天,尤其當她和夢凡到達交誼會會場之際,看見許燕蓉時變得更加強烈。
夢凡和許燕蓉顯得相當親密,他輕攬著她的腰,他們相對而笑,眼裡似乎只看得見對方,而無視別人的存在。
曼雲的懷疑成真,夢凡這些日子來的改變,原因就在於許燕蓉,他忙著追求她。
老天爺似乎非得折磨她不可,在她已如此沮喪、難過之際,又發現邵齊也參加了這次宴會。
他仍然一直拿他那雙迫人的炯炯雙目追隨著曼雲,所幸, 他似乎並沒有接近她的打算。
曼雲看見東亞企業的黃老闆,他們雙方正有筆大生意在洽談中。
她企圖引起夢凡些許的注意,遂提醒道「我們是不是該過去和黃老闆打個招呼?」
夢凡顯然將公司生意都拋諸腦後,全副心思在許燕感身上「不,今晚我有更重要的事。」
他神秘地朝許燕蓉一眨眼 隨口吩咐曼雲,「這任務交給你了 我和許小姐要到花園商談一件大事。」
曼雲目送著他們倆人手挽手離開屋子,她不安的感覺愈見沉重,她又有想逃開這裡的衝動,但她什麼也不能做。
她強顏歡笑地和熟人應酬,心中一直胡亂地猜測,他們到底在屋外談些什麼?夢凡到底興奮地在期待什麼?
她有預感,自己決不會喜歡這個答案。
她又接收到邵齊專注的眼光,不願示弱地迎了上去,原本已忐忑不安的一顆心,遂跳得更加的快。
他的眼神永遠是如此銳利彷彿她的內心世界正一覽無遺地呈現在他眼前。
他的眼中沒有嘲弄、諷刺,也沒有友善、同情。
曼雲率先移開視線,強迫自己投入和別人的閒聊中。
大約二十分鐘後,她看見夢凡挽著許小姐的腰,兩人腳步輕快地走進屋來。
夢凡看起來容光煥發,神采飛揚,許燕蓉則一副小鳥依人嬌羞不已的模樣。
曼雲還來不及靠近他,夢凡和許燕蓉已雙雙站定在大廳中央,他鼓起兩聲輕脆的掌聲,以吸引滿室客人的注意。
談話、輕笑聲戛然而止,只剩下輕柔的樂聲。
「各位同業,很抱歉耽誤大家一點時間,今晚對我來說,是個永難忘懷的幸運日。」
夢凡戲劇性地停頓了一下,以博得到大家完全的注意。
然後,他得意地大聲宣佈「經過我苦苦的追求下,許燕蓉小姐終於感動得點頭答應。嫁給我為妻!」
恭喜、讚佩聲紛紛響起,曼雲卻只覺得眼前一片空白,她的世界已經粉碎。
夢凡要再婚了!
這就是他所謂的將給她的「驚喜」——
這消息對她來說簡直如晴天霹靂。
他怎能如此殘忍,這麼突然,這麼公開地宣佈,沒有給她一點心理準備的時間,甚至連芳姨、小仙也不知情。
他們兩人看起來是那麼地幸福,濃情蜜意地接受眾人的祝福。
有人輕拍她「你姊夫真有辦法,娶到了有錢又有勢的許大干金,你還站在這?不去向他們道喜?」
道喜?
她現在只想放聲大哭,哭出她的悲傷——
澀澀的淚水正刺痛她的眼,威脅著要奪眶而出,她雖然已心痛得幾近麻木,但她仍然知道自己必須立刻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