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事情已過半年多,但她記取教訓,絕不讓一身桃花氣的妹妹,靠近她十尺以內。
「卓紋,糟了!我們下午一起去百貨公司買的別針不見了,怎麼辦?那可是我打算送給媽媽的生日禮物耶,拜託你幫我想想,到底是遺忘在哪裡了?」
答錄機裡的聲音熱鬧非凡,翻袋倒筐,慌忙著急的聲音不絕,偶爾還間雜零錢落地的聲音。別針?怪了,沈菁的別針掉了,她也正納悶自己的識別證怎麼不見了呢?
會不會是遇上了扒手,可是沒道理啊!皮包內的錢也沒掉呀……莫非遇上了笨扒手?
唉呀!頭痛。
她最近好像有記憶力減退的現象,恐是打工打太凶了,她暗忖:最好不要再想下去,否則,頭想破了事小,耽誤了睡眠時間才真是「代志大條」。
在決定就寢之前,卓紋將零亂的小套房稍事整理一下,待把屋內收拾到令自己初步滿意的程度時,廣播節目剛好報時六點整。
於是,她又東摸摸、西摸摸了老半天。
窗外,太陽已經悄悄甦醒了。
這一天,卓紋上床的時間比平常晚了六個小時,正確的上床時間是早上八點。
鈴……鈴……
電話鈴聲盡職地鈴鈴作響。
卓紋搞不清楚她的答錄機為什麼沒接去電話,反而讓那尖銳刺耳的聲音把她吵醒,現在才幾點?早上九點半?噢!老天!
卓紋心不甘情不願的接起電話,才猛然發現她的答錄機並沒有開啟。
「誰?」這是她的電話,打來的當然找她,而她真正的意思是:請對方報上名來。
對方有一陣子的沉默。
「想不出來就寫信吧,我的信箱容量很大。」說著就想掛上電話。
「等一下。」那個略微低沉的男性嗓音傳來。
卓紋混沌的意識被這「不速之音」轟醒了三秒鐘,而後周公又繼續把她的意識擄了去,讓她陷入恍恍惚惚之中。
「嗯……」她不自覺地呻吟一聲,這輕柔、低沉的嗓音,讓她有漫步在雲端的感覺,使她的睡眠更加陶然。
電話那頭的白致弘許久等不到對方有接續性的反應,直覺想掛了電話;但是就經濟效益而言,他就這麼無功而返,豈不是太不值得了?而且無功而返,向來不是他的一貫作風。
「唉!」他得有番心理準備,在他的處事程序裡,從來沒有「主動聯絡」這一項,他的秘書和助理們,會替他做好這個步驟。「請問卓紋小姐在嗎?」
白致弘要查出他公司員工的資料並不難,只要在電腦上輕敲幾個鍵,從資料庫中調出他要的資料即可。
「我就是。」這可不是給他的回答,而是卓紋夢見有個自稱房屋中介公司的人專程登門拜訪她。
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卓紋被房貸逼急了,竟連做夢都不得安寧。
「很好。」白致弘對她守在電話旁的表現大加讚賞,畢竟能得他親自來電告知的機會並非人人有的。
他露出滿意的笑容,逕自說道:「你一定發現你掉了東西吧?識別證值五百,這枚別針應該價值不菲吧?」
他邊說邊把玩著別針,一副好似給與對方多大寵幸般的得意狀。
「二萬二?」卓紋所夢見的是每平一萬二的超低價華屋,不禁低吼出聲。
她的驚訝疑問句,聽在白致弘耳裡,卻變成是帶點羞赧的回答。
「真貴,我保證你絕對吃了大虧。」他相信這枚精緻的別針售價不會超過七千元。
「那……該是多少?」她怯怯地問。她的美夢又繼續傳出每坪房價要下降的好消息,令她有些緊張不安。
「七千!」白致弘篤定地說出。而且他相信她的心虛全是因為知道自己被騙而覺得沮喪,為自己沒有深入研究而感到氣短。「不過沒關係,上一次當學一次乖,花點錢買難得的經驗,是挺划算的。」破天荒的,他竟然安慰起她來了。
電話的兩端莫名其妙地陷入一陣沉默。
白致弘以為自己無心地刺中了她的傷心處,令她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誰知卓紋正在夢中和房屋中介商討論地價稅、土地增值稅的問題,而那中介商竟然不肯負任何稅捐責任?
「什麼划算!便宜是便宜,不過這是你們公司的策略,那不表示你們可以把納稅責任轉嫁到消費者身上……」卓紋在夢中對著那不肖中介商據理力爭。
白致弘聽得一頭霧水,但聽完後,竟覺得好笑起來。怎麼會有這麼直接的人?要理論也該去找商家嘛,他可是無辜的。莫非她被憤怒沖昏了頭,有點神智不清?
接著,他聽到咬牙切齒的聲音。
喝!她該不會想當場把他活剝生吞了吧?
白致弘真佩服自己的想像力,才一點點聲音就讓他想得天馬行空,不過說也奇怪,電話那頭的卓紋到底是何方神聖,怎能弄出這麼多令人匪夷所思的音效來?
然後,他又聽到了一陣一陣的嗯哼和呼氣聲,氣炸了的噴氣聲。
「看你氣成這樣,該不會是想拿我當你的……食物吧?」他閒閒地打趣道。事實上他想建議她將他當成退火良方……
去!這是什麼世界,他怎麼變得胡言亂語了?他可是她的老闆耶!
對了!他好像還沒做自我介紹。真可憐,她氣得連問問他是誰都忘了。
「我看我還是自己報上名號吧。」白致弘不喜歡擺老闆的架子,不過他也不習慣別人不震懾於他的身份地位。
「沒必要!如果你不按照正常的管道來,我們就沒必要再談下去了。」卓紋對夢中的中介商下最後通牒。
她太火大了,什麼鬼中介商,死命要把所有的稅額算在她頭上,他以為她是女人,就吃定了她?她可是消費者耶!哼!
「正常的管道?」他招誰惹誰啦?打通電話,還個東西,還要按管道、程序的?那需不需要透過層層報備?嗟!他白致弘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等窩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