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紋現在又恢復了大忙人的生活——一大早送報、九點半以後是個電腦業務員兼送貨員,下午六點以後,則是個收銀員;另外,有機會她還會做做直銷、拉拉保險,可以說她從不放過任何賺錢機會,為了趕快償清欠「飆情大少」的債務,她鐵了心賺錢。
「他到底是想幹麼?組成卓紋女子軍團向你示威?還是他想找人代替你?真是幼稚耶,天底下怎麼有人可以替代另一個人?即使有,卓紋也是無人可替代的!」卓蓮對自家人非常有自信。「你們那件事到底過去了沒?怎麼你們兩個都還一副非常沉迷的樣子?」
「我什麼時候非常沉迷?」卓紋倏地放下筷子,幾乎要光火了。
「你別生氣嘛,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卓蓮膽戰心驚,說什麼也不能壞了這一天中惟一能同桌吃飯、刺探她心意的午餐時刻。
卓紋瞪她,不明白這寶貝妹子怎麼老是惹她心煩?
「你看看你自己,雖然剪短了頭髮,卻還有撥長髮的小動作;雖然離開白氏,每次經過白氏大門,總會多看幾眼。還有,不管是哪一個工作,只要放假,就會像患了嚴重的相思病一樣,站在陽台前沉思,怎麼叫也叫不醒,有時候還傻傻地笑,有時候眼眶發紅,這不是沉迷是什麼?」卓蓮將她的毛病一一指了出來。
卓紋生氣地白她一眼。「我剪短頭髮是為了擺脫過去,也為了能順利找到工作,不讓人認出是媒體炒作一時的卓紋,留了那麼多年的長頭髮,有些小動作改不過來是理所當然,連這點也值得你大作文章?」這些日子,她除了矢口否認卓蓮所說的一切,狠下心來剪掉長髮外,還用心改變了許多自己的小習慣,讓自己與過去判若兩人。
「我是你親妹妹哪,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你也別對我隱瞞了,我又不會出賣你。」卓蓮對自己的說詞非常篤定。「心事放久了是會得內傷的。」
「不會出賣我?那上次是誰告訴他我的下落的?」卓紋一副「有人要遭殃了」的樣子。
「過去的事就算了嘛。」卓蓮一點也沒有想到要反省,相反的,她還想故技重施。「說真的,你對他這種作為生不生氣?」
「生氣?」卓紋一副「這問題這麼無稽你也問」的表情。「那又關我什麼事啊?」
其實,她心裡半甜半苦,甜的是他還記得她的名字,苦的是他竟然想找人替代她,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取代她在他身邊的位置……唉!她想放放不開,想嘲笑卻覺得艱辛,想哭也哭不出來。
「真的不關你的事?」卓蓮怎麼會相信呢?她的表情無時不刻都在說她有多愛他!「你敢發誓?」
「好了啦!扯這些無聊的話題幹什麼?」卓紋喝止她。「等一下記得去幫我寄掛號信。」
匯現金去還房貸是卓紋分派給卓蓮的重要工作,因為她打定主意不再想起那個名字、那個地址。再則是因為她不知道白致弘的賬號,才會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
「好啦!」卓蓮對這個差事從來沒有表示樂意過。不過此時,她卻心生一計,她何不再給這兩個人製造一次機會?
於是,她在這次的任務上動了些手腳,比如寫上她們的正確地址,比如在裡面多塞一張小紙條……
人家說送佛送上西天,要出賣一個人自然也要出賣個徹底,反正出賣一次和出賣一百次的解釋都相同,她也懶得去愧疚了。
***
白致弘又徹徹底底的恢復了「飆情大少」的樣子。
風流倜儻、瀟灑不羈、風度絕佳……
日子沒有什麼新鮮、心情沒有起伏,連表情也一成不變。惟一不同的是,盤據在他心頭的那個人影、那個笑容和那段日子揮也揮不去。
至於那個持續了三個月的遊戲,則是他這段日子以來最難熬、最索然無味的消遣。
他以為世上女子何其多,要找到一個與卓紋相仿的女子並不難,或者比她更好的也應該大有人在,可是他發現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面對那些來到「邀儷小築」的女人,他覺得味同嚼蠟、棄之不可惜。
總之,他的生活變成了一幕幕的黑白話劇,絲毫沒有值得期待的時刻;他的心,變得像一頭老得走不動的牛,無論他如何鞭策自己,仍無法移動半步。他覺得自己這三個月下來,恍若老了三十歲。
唉!他實在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他實在想念卓紋,他曾派人暗中尋找她,而她卻又像消失了般,令他一無所獲。
他當初實在不該那麼愚昧。沒有卓紋,連生命都沒有意義了,萬貫家財、名利權勢算什麼?而「飆情大少」只是四個字而已,他為何愚蠢得拘泥於此?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他找不到卓紋,即使找到了,依她的個性,她斷然不會回頭……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飆情大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現金掛號,白總裁。」白天辰帥氣地倚在白致弘的辦公室門口,臉上掛著頗有深意的笑容。
他知道每個月的今天是白致弘較為正常的一天。
「什麼?」果不其然,他從辦公桌後彈跳起來,怒道。「該死!她又寄錢來了。」
每個月的今天,他都會收到一筆寫著假地址的現金掛號信,除了第一封內有一張卓紋的親筆信,寫著這筆錢要償還他為她付的房貸外,其他皆無隻字片語,他也曾循著郵戳和地址去找,卻毫無所獲。
而每到今天,他的心都會絞痛起來,一想到她又會如何拚死拚活地籌這筆房貸,他就會忍不住大發脾氣。而且,隨著鎖在保險箱內的信封愈多,他的脾氣就愈大,心就愈痛。
他伸手去拿白天辰手上的現金袋,白天辰卻沒有如往常般乖乖地遞給他。
「等一下,有條件。」白天辰要脅地道。「回答我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