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憔悴的樣子,深陷的眼眶和蔓結糾纏的頭髮及已經相當長的滿臉鬍鬚,這就是嘉琪對他的第一次印象。注意到嘉琪打量自己的目光,曄輝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抱歉,我現在這個模樣……」他揮揮手,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沒關係的,畢竟這不比得在外面……你有沒有試過右邊那邊走走看,不知道它會通到哪裡去?」望著深邃黯黑的走道,嘉琪心不在焉的說道。
「我沒有試過,因為我只有獨自一個人。不過,現在又多了一個你,或許我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找到重見天日的路。」用手托著下顎沉思了一會兒,曄輝正色地說道:「我們必須出去。否則,我擔心菊生遲早也會遭到她的毒手,那可就不妙了。」
「你是指小蝶的媽媽——張秀鈴?」
「不,我說的是小蝶,她媽媽只是幫兇而已。」
「小蝶?」嘉琪大感意外,可能嗎?娉婷秀雅的小蝶,她會做出這種狠毒的事?
「嗯,其實很早之前我就感到不太對勁,只是因為被愛情迷昏了頭,所以我根本沒認真的去把那些發生的事連在一起,自從被陷在這裡之後,我想了很多,這才發現原來全都是小蝶在玩花樣。」
「可是,小蝶她……」嘉琪仍大惑不解地追問。
「她文靜、優雅、美麗、純潔,幾幾乎乎所有見過她的人沒有不把這些形容詞加在她身上的,我也不例外。這也就是為為什麼在我剛認識她,便馬上放進我所有的感情的原因。她就像株空谷幽蘭,又美艷如玫瑰,加上特殊的家世背景,一時之間我以為自己交上什麼好運道……」
沉溺在回想裡,曄輝臉上出現了如癡如醉的表情,兩眼發光的傻笑著,又不時皺起眉頭,舒緩而平靜。
「直到去年年底,她才露出她的真面目。她要我把我家族在新界西部一帶的大幅土地全交給她處理,那些地因為日後的『西北鐵路』計劃,地價很有暴漲的潛力。現在仔細回想,她和我認識根本是有預謀的,她在一個大雨天裡突然出現在我車旁,要求我送她一程,只怪我當時鬼迷心竅才沒有對她防範。」
「如果照你這麼說,菊生又怎麼可能會遭到她的傷害呢?他家不像是有土地的人啊!我是說,菊生他從沒有提過關於土地的事。」
「菊生沒有土地,可是他有連電腦天才蓋茨都羨慕的電腦天份。嘉琪,不要小看小蝶,她有著非常深沉的心機和城府。因為她是外室所生,所以她在那個大企業家族內完全沒有立足的餘地,現在老企業家年老體衰,如果她再不做出什麼令人服氣的事的話,等老企業家一死,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疑惑地望著他,嘉琪還是不明白,這跟菊生有何干係。
「老企業家所籌設的電腦公司已經成立快一年了,但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總經理人選,小蝶那同父異母的兄弟正各顯神通地想辦法弄自己的人上去坐那個位子,但若要以專業或者是國際聲譽,又有誰比得上菊生呢?」曄輝懊惱地連連搓著手。「都怪我一時口快,在小蝶談起這件事時,我多嘴地把菊生的名字說出來,從那以後,她們母女就不時地要我帶菊生來這裡度假,你剛才告訴我,張秀鈴打算要菊生跟小蝶結婚,看來她們已經把目標對準菊生了。」氣極敗壞地來回踱著步子,曄輝滿臉的焦慮之色。
這下子連嘉琪也感到事態嚴重,她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那我們還在等什麼?快找路出去啊!」
「我也想出去,可是這裡跟洞口起碼有三公尺的落差,沒有繩索,我們哪兒也去不了。」曄輝苦笑著指指頭上仍不時滴著水的巖壁道。
被他這麼一說,嘉琪也只有沉默了起來。托著臉,一雙眼珠子靈活地轉動著,心思則不停地繞著菊生想辦法。
「那邊呢?」那道深邃黑暗的右面隧道一直刺激著她的視線,她突然一躍而起的往那邊走去。
「我不知道,好幾次我想走去看,但……唉,我只有一個人在這裡,裡面又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如果我留然地衝進去而發生了什麼事的話,又有誰會知道呢?不過,現在有了你,我看你在這裡留守,我進去看看好了。」
「不,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我跟你一起去!」烏黑的洞穴內,雖有自那道裂隙所投下的些許陽光,但越來越微弱的光線,卻使嘉琪打心底發毛。
「唔,也好,那我們走吧,我一直很節省地使用電池,但是也只剩下三、四顆了,如果這幾顆也用完,手電筒就沒有用了。」拈拈手中的小電筒,曄輝謹慎地說。
「希望我們能趕得及,否則菊生……」想到曄輝所形容的可能情況,嘉琪忍不住憂心忡忡。「或許菊生不會遭到我這種下場……如果他願意娶小蝶……」曄輝在前帶路,漫不經心的喃喃自語。
「不,不可能,菊生愛的是我,他不會答應娶小蝶的。我知道他愛我,我……我一直知道,只是不願意去面對而已。」脫口而出地為菊生辯解之後,嘉琪詫異地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唇——啊,為什麼我一直拒絕去接受菊生的感情呢?為什麼?這疑問在她心裡投進了巨大的漣漪。
「不願意去面對?這是為什麼?」扶著她在散佈凌亂的石礫泥地上行走,曄輝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閒聊,彼此的聲音在空曠的隧道內形成了一陣陣巨大的回聲。
「我……我害怕。我從沒有跟別人談過這些,大概是因為現在情況特殊吧!你會覺得我無聊嗎?」神經質地笑笑,嘉琪緊張地跟隨著曄輝手中的手電筒揣射出的光點,一步步地往前走。
「不,不,事實上我覺得有人可以講講話的感覺很好,你剛才說你害怕,你在怕些什麼呢?菊生是個很好的人,雖然偶爾會浪漫過了頭,但他確實是個挺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