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沒有?是嘉琪,她在唱歌,是我的嘉琪在唱歌!」如同吃了興奮劑般,菊生忍不住對著自己咧嘴一笑,大聲地喝道。
警官和手下們面面相覷良久,過了一會兒,警官做了個手勢,馬上有兩三個人過去,蹲在菊生身旁,準備幫他掘土,但還來不及動手,那僅剩沒多少的土堆已因中間被掏空,整面薄牆倒塌了下來。
在他們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之前,只見菊生發出了一陣動物般的歡呼嚎叫聲,一躍而跳過那堆土,在煙塵瀰漫中,他們錯愕地看著菊生和一個瘦弱的身軀緊緊相擁,淚水在他們髒污的臉上形成了四道烏黑的痕跡。
「菊生,真的是你,我一直不願意就這樣死去,因為我還要再見你一面,我有好多話要告訴你,我……」乍見菊生的喜悅,使嘉琪哽咽得說不下去。「我好愛你……」
「噓,不要緊張,我們有的是時間,現在最重要的是送你去醫院,你還好嗎?」菊生捧起嘉琪的臉龐,不停地吻著她那乾裂的唇,又愛憐地撫摸著嘉琪深陷的雙頰。
「我沒事。可是你的同事,他……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你趕快去救他!」想見親切的曄輝,嘉琪催促著菊生趕緊去搭救他。
不理會身後傳來的抽氣聲,菊生溫柔地摟住嘉琪,扶著她往洞口的方向走。在那裡,已經有警方人員垂下來的繩梯在那裡來回不定地擺盪著。
「我們已經找到他,也安置好他了。嘉琪,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我於菊生對天發誓,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放開你了。」抱著嘉琪攀上軟軟的繩梯,菊生語重心長的有感而發。
將頭枕在他胸前,嘉琪的眼淚立即不爭氣地濡濕了他胸口一大片。「我也不要離開你。菊生,我這輩子什麼都沒有,我也可以容忍什麼都沒有,但是,我不能沒有你,菊生,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了。」
「不會的,不會再有分開的事了。」菊生先跳出洞口,伸手扶著嘉琪爬上來,兩人站在那裡看著已經西斜的檸檬月,感慨萬千地緊緊相擁。
虔誠地在曄輝的靈位前獻上一束香後,嘉琪強撐著孱弱的身子,一雙手合十垂下眼瞼為他默禱。根據警方人員的判斷,曄輝已經死了有大半年了,那麼,在地底下親切地安慰她、領她到水池邊的人又是誰?
隨著大批的記者來到,這小小的山谷充斥著人聲和麥克風相互撞擊的奇異交響曲。檢查官跟法醫皺著眉地避著那些搶新聞的記者,在警方重重包圍之下,法醫和檢察官及接到通知匆匆趕到的家屬會商後,在房子裡就地檢驗。
虛弱地靠在菊生胸膛上,嘉琪駭然的瞪著那張曄輝的家屬遞過來的照片。不會錯的,幾乎一模一樣的容貌,她閉上眼睛,無力地點點頭。任由菊生將自己塞進車內,在梅生、蘭生、亞力和阿諾急馳來援之後,重新換好輪胎的菊生想要悄悄的帶著嘉琪離去。
才剛啟動引擎,記者們就像聞到血腥味的豺狼,一個個虎視眈眈地朝他們的車飛奔而來。
「糟了,大哥、二哥,這下子怎麼辦?要是給他們逮到,他們非把嘉琪給生吞活剝不可!」菊生急得哇啦哇啦大叫,而坐在前面開著車的梅生轉過頭來,朝後座的菊生和嘉琪露出個充滿魅力的笑容。
「要逮到你們兩個,他們起碼得再回去練個十五、二十年的。」語尾猶在空氣中飄浮,梅生一踩油門,車立即如豹般的脫逸而去。
「蘭生、亞力,到岔路口等我們,預計五分鐘後到達。」梅生收起手提電話,朝倒後鏡蹙一蹙眉。「想追到我,省省吧!」
車子在蜿蜒的山路上穿梭,坐在後座的菊生和嘉琪除了緊緊地抱住對方之外,只能一籌莫展地看著後面緊追不捨的車隊。
遠遠看到那個岔路口,梅生假意放慢速度,在後面的車也跟著放緩或停車時,他打開車門瀟灑地朝訝異的記者們走過去。
「各位,很抱歉,我弟弟跟趙小姐今天無法接受你們的採訪,不過,等他們獲得充分的休息之後,我保證會主動召開記者會。」梅生環顧眾人緩緩的說。
「你是誰?我們要訪問於菊生和趙嘉琪……」
「是啊,民眾有知道的權利!」有個尖嘴猴腮的女記者大刺刺的找個大帽子來扣。
「聽說這裡面有靈異事件,是不是真的?」某個八卦雜誌的記者,長長的伸過手來,拿著的錄音機幾乎要碰到梅生的鼻子。
其他的記者一聽興致更高了,紛紛推擠著往前湊過去。此時另一輛房車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來,尚未停妥時,菊生和嘉琪已經迫不及待地鑽了進去。
等到記者們反應過來時,蘭生的車子早已發出吱吱的輪胎擦地聲,揚長地絕塵而去。記者們即使要追也追趕不及,而且梅生的車還堵在路上。
優雅地向所有的人行了個典型的宮廷彎腰禮,伸直手指摸摸鼻子,梅生朝他們揮揮手,用幾近牛步的車速,駛離了記者們。
「他是誰?這麼聰明?」有人不滿地咕噥著。
「我想起來了,他叫於梅生,是神秘的梅的丈夫,最近有傳聞他要在香港開一家免費的護老中心,引起很大的話題……」有個記者苦思許久,恍然大悟地叫了起來。
「於梅生,那個一言九鼎的於梅生?那我們再拗也沒搞頭,走啦走啦,回去等他開記者會吧!」
議論紛紛中,小小的山谷再恢復了平靜祥和氣氛。
再次踏進裕梅娘家豪華大宅子裡,嘉琪不再像頭一次進來時般的受震懾,她沉默地依偎在菊生身畔,順從的讓菊生將她安置在以前所住的那個房間內。
於家的其他成員一波波地趕到,並且很快地立即將所有大大小小的事都處理妥當,於家老爸叼著煙斗,面不改容的坐在那裡聽著梅生和蘭生簡報事情的大約經過;老媽和瑪姬興高采烈的對裕梅品頭論足,裕梅則很有耐心地一件一套的試穿著剛自查理的店整櫃整櫃運過來的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