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反悔啦?怪不得人家總說女人是善變的動物。」希平熟能生巧地把花束由她背後遞到她手裡,開始上演他早已駕輕就熟的的老戲碼。「唉,敏箴,請你也體諒體諒我。如果今天你又不跟我一道出現在這個宴會上,那明天又要有一大堆的三姑六婆打電話來跟我媽說是非,要是我媽問起來的話,咱們又得扛大堆理由藉口,那不是很累嗎?」
定定地盯著半晌,敏箴心裡也開始在動搖了。這些可惡的上流社會家的老太太、少奶奶、大小姐什麼的,絕絕對對是世界上吃飽了最沒事幹的人。開口閉口不是最近又去哪裡度假、瘋狂大購物,要不然就是哪裡的減肥中心收費比較昂貴,哪個做臉的師傅功夫比較好。
起先敏箴還能應付了事的隨意敷衍兩句,但隨著時間的過去和次數的增多,她發覺自己愈來愈難以忍受那些俗不可耐的庸脂俗粉,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
但是……但是那也是她唯一能跟希平單獨相處的機會,敏箴像洩了氣的汽球般的低頭瞪著手裡的花束。說來諷剌,自從訂婚之後,希平每天都忙得一塌糊塗,每次當她見到希平時,他不是剛要出門,就是電話一個個的接。
「可是我去那種場合真的不知道該幹什麼!上回那個董事長夫人多誇張啊,她就站在我面前一直講她養的母貓又生了幾隻小貓的事,口沫橫飛就只差沒把我淹死。還有那個什麼理事長夫人,我的天啊,她那片嘴唇跟我養的魚上回被細菌感染而腫起來的唇真相似,我看著她這樣一張一合的,又不敢笑出來,都快把我給憋壞了。還有你說她是什麼社交名媛的那個張小姐,她對每個人都是皮笑肉不笑地硬要貼人家的臉,我跟她說過三遍她的拉鏈爆開了,但她根本理都不理我。希平,我去那種地方真的會因窒息而死。」敏箴苦惱地用手捧住臉蛋,可憐兮兮地望著領帶已鬆松地解開披在肩上,襯衫也已經皺巴巴地像鹹菜般掛在身上的希平。「希平……」
靜靜地端詳她一會兒,希平抓起她今天編成麻花辮的長辮子纏在手上打轉兒。「可憐的孩子,你一定受夠了。」
「其實也還好啦,希平,你會不會覺得我們這樣實在很荒謬?你不只是你自己,有時還得變成希安。而我,我應該還是我,可是有時我又會搞不清自己究竟在幹什麼!唉呀,好煩喔!」敏箴吐吐舌頭,對他扮了個鬼臉。
「你真的那麼討厭去參加宴會?去那裡可以看到很多大明星跟政治人物,還有很多美食、音樂……」看到敏箴一個勁兒地搖搖頭,希平失笑地將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既然你這麼痛恨,那就不要去吧!」
敏箴為彼此的距離如此親密而感到不安,她赧然地低下頭。「那你快去洗澡換衣服吧,否則你會來不及的。」
「不急,反正我也不想去了。」希平說著捧起她的臉,愛憐地吻咬著敏箴小巧的下巴,那串熱吻在敏箴的臉頰和頸子流連不去的,引發了他更熾烈的情慾。
她笨拙地想要推開他,但他眼眸中那跳動的火花,卻仿若會催眠似的,令敏箴全身像要癱瘓般的無法動彈。
「天,敏箴,你讓我沒法子控制自己。」希平費很大的力氣才使自己在更進一步之前煞車下來,用力地喘著大口大口的氣。「再這樣下去太危險了。」
「是嗎?可是……我覺得每次你吻我的時候,就像踩在雲端,呃……應該說是我變成棉花糖了。為什麼會這樣呢?」敏箴睜著亮晶晶的眼睛,一副非常疑惑的模樣。「是不是因為我愈來愈習慣你吻我了,還是只要有男人吻我,就會有這種感覺?」
希平揚起眉地扳起她的下巴。「敏箴親愛的,請你聽清楚了:除了我,不准任何男人吻你,聽清楚了嗎?」
「為什麼?」敏箴不依地抗議著,這傢伙果真是混世魔王投胎的,只要對他好三分,他那跋扈的個性,立刻又會原形畢露。「希平親愛的,難道以後我的老公要不要、可不可以吻我,也要經過你批准?」
被她的話堵得一時語塞的希平,不耐的揮揮手。「我不管什麼以後不以後,反正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聽到了沒有?我就是不准別的男人碰你。」
他說完不給她反駁的餘地,很快地甩上門衝了出去。
面對門被摔上後仍嗡嗡地在室內迴盪的嘈雜聲,敏箴並沒有介意,因為此刻她的心裡就像無數的泡泡所充滿,像是泡泡般一顆顆地向上升去。
他不准,唔!這小子倒也有趣得很,他憑什麼不准了?只是,我幹嘛又為了他的話而這麼高興?真是有問題!敏箴抱著那束希平每天例行送來的玫瑰,瞪著鏡子裡那個滿面春風的女郎,癡癡地笑了起來。
「敏箴,快起床,快,我帶你去一個很好玩的地方。」習慣蒙在頭上的被單冷不防地被揭了開來,敏箴撥撥散落在臉上的髮絲,努力地想睜開眼,呻吟地瞪著眼前興高采烈的希平。
「到哪裡去啊?希平,現在才幾點啊?」她翻過身伸手在空中撈抓著被單。「明天再說好不好?」
「不行,天一亮就不好玩了。」希平不由分說地將敏箴拉了起來,打開衣櫥撿了幾件衣服給她。「穿暖一點,外面很涼。」
敏箴勉強地撐開眼皮,莫可奈何地慢吞吞閃進浴室裡梳洗,希平的老毛病又開始犯了,最近他幾乎三天兩頭的就要敏箴陪他到一些「好玩」的地方。但說穿了,那些他所謂好玩的地方,對敏箴而言,根本只是些普通的場所。
剛開始是一家家的pub,這年頭的香港人似乎患了集體失眠症,愈到深夜,那些煙霧瀰漫,熱門音樂振耳欲聾的pub和小酒吧,便擠滿了面容委靡的男男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