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水晶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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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呵,想來諷刺,他索性把東西塞進口袋,眼不見為淨。他逕自走入校園,恭雪珊一路尾隨。

  「欸……」她躊躇的喚他。

  「什麼事?」嘖,吞吞吐吐的,她吃錯藥了嗎?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話落,她抬起頭望著他。

  「沒有。」他的臉閃過一絲尷尬,因為想起那個失敗的初體驗。

  「那為什麼消失那麼久?我打電話到你家,菲傭說……」

  「說我不在。」他雙手插在口袋裡,「呵,我是真的不在啊!」一副吊兒郎當。

  「你去哪裡?」

  「波蘭,妳信嗎?」他嘴角扯著揶揄的笑意,隨即又收起笑容,嚴肅的道:「我媽媽的忌日到了,我姑姑幫她辦了一場法會,所以在姑姑家住了幾天。」

  「喔,原來是這樣。」她心踏實了些。

  一掃臉上沉重陰霾,冷春曉突然揚起笑臉,「告訴妳一件可笑的事,我姑姑竟然想幫我改個名字,她說什麼我命中帶劫,還說改了名字我就會過得平安順遂。」他搖頭低笑,「嗤,也不知道是真的還假的,鐵定又是算命師父在騙吃騙喝,隨她,我姑姑就是這樣,迷信。」他壓根兒不信這些蠢話。

  「怎麼可以說她迷信,那是因為她疼你,少不知好歹了。」恭雪珊狠狠的睨他一眼,心裡不免羨慕他這麼的受寵。

  「妳就那麼巴不得我改名字?冷春曉有什麼不好聽、不吉利的?」他喜歡母親為他取的名字。

  「你改啥名字對我而言都一樣,我還是習慣叫你冷春曉,但是對你姑姑不一樣,那是一種心安,如果我是你,如果換個名宇可以讓家人安心,那有什麼關係!」

  「再說啦!」他不想在這瑣事上打轉,稍稍加快腳步的往前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她忍不住嘀咕,「你也真是的,離開也不說一聲,害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她以為他為了那天突然拒絕他的事情,耿耿於懷……

  她唇一抿,「沒有!」可是臉卻誠實的染上一抹紅暈。

  「最好沒有。」他挑眉看她,忽地明瞭,遂而走來彎身湊近她的耳朵,用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道:「那次不算,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此仇不報非君子。」

  「啥,還要--」恭雪珊又驚又慌的掩著嘴,驀的臉紅了,因為腦海中閃過的是有關那天親密的殘缺畫面。

  冷春曉走了幾步路,回過頭見她還呆在原地,「還不走,又在發什麼愣?」

  「你快去領成績單,我在這裡等你就好。」她需要一點距離冷靜一下。

  「隨便妳。」他毫不猶豫的走了。

  她坐在花台上,嘴巴咕咕噥噥個沒完,全是關於冷春曉。

  「恭雪珊,雪珊姊、雪珊姊--妳在哪?」遠遠的,鄰居還在念國一的小妹正拚命狂奔的喚著她。

  聽見聲音她別過頭,「我在這裡,奈蓉,什麼事?」她納悶看著眼前上氣不接下氣,彼此其實不大熟稔的鄰居小妹。

  在學校,拜冷春曉之賜,恭雪珊來了兩年也沒幾個知心朋友,在校外,跟鄰居除了偶爾碰面點頭之外,也沒有太多的交集,所以她不懂,小奈蓉為什麼會急著找她。

  「姊姊,妳爸爸他發生海難了!整艘船都撞沉了,船公司的人在找妳,快回去,妳家現在擠滿了人。」

  眉一聚攏,她眼底一陣刺痛,「爸爸?」吶吶低喊,心窩驀的酸疼,就像摯愛的東西從心裡被一刀剖開似的。

  「快回去吧!」小奈蓉伸手拉她。

  恭雪珊眼眶迅速染紅,久久無法言語,隨即轉身握著雙拳快步的往家的方向走去,她要回家,她要回家,這不會是真的……

  她沒有等待冷春曉,回家的路這一次顯得又遠又漫長,她幾次痛哭出聲,然而她又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倔強的抹去眼淚命令自己平靜,心就這樣反覆的上升墜落,把她折騰得迅速瀕死。

  然而,當見得門可羅雀的殘破小屋擠滿了陌生人,卻獨缺她熟悉的面孔,她這時候再也說服不了自己,是真的,唯一的親人又再度失去生命,離她而去。

  哀戚無助的站在一隅,她聽著船公司代表的說詞,卻什麼也無法思考,整個腦子嗡嗡嗡的發響,街坊鄰居的憐憫談說,好像都與她無關似的,她只是靜靜的愣著,回想從前一家人的天倫美夢。

  老天爺,真的對她太殘忍了……

  直到好奇關切的鄰居一個個的走了,恭雪珊依然是呆坐在客廳裡,沒多久,闖入一群橫眉豎眼的凶神惡煞,再度把窄小的客廳擠得水洩不通。

  「媽的,終於讓老子找到你們了,恭國維人呢?叫他出來--」

  恭雪珊垮著肩坐在椅子上,頭也不抬,她在笑,恭國維,呵呵,她也想要叫他出來,但是,他能嗎?

  「老大,這丫頭根本完全不甩你。」

  那老大一掌巴上說話的男子,「媽的,老子我有眼睛,不用你說。」

  「是……」小跟班閃到一旁。

  突然,棍棒打上恭雪珊面前的矮桌,脆弱的桌子當場四分五裂的支解,這記下馬威依然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力,這讓為首的男人更加的憤怒。

  「媽的,臭丫頭,妳不要以為妳不說話,我就奈何不了妳。」他猙獰的看著她。

  使個眼色,一群人像受到鼓舞的破壞者,開始肆無忌憚的損毀踐踏屋裡的每一樣東西,乒哩乓啷的一陣亂響,所有家當在一瞬間都被砸成了廢物,又是潑漆又是寫字,不堪啊……

  然而,只有恭雪珊明白,碎烈的玻璃像是呼應著她此刻的心,碎得極致。

  「臭丫頭,快把恭國維給我叫出來,欠錢還錢,天經地義,就算你們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們!聽到沒有--」又是一陣威脅的大聲喝斥。

  忽地,她抬起頭,用著幽怨空洞的眼神看著眼前這些討債的兄弟,嗤笑一抹,「你嚷也沒有用,他不會出來了,因為他已經死了,屍骨無存。」她冷冽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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