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珊,妳去了不只幾天,妳已經在尼泊爾待了一個多月,記得嗎?」裘謹章一點也不緊張的說。
「好,那也兩個月不到,兩個月不到她怎麼就嫁人了?」她還是不敢相信周如宜會這樣對待她們的友情。
「雪珊,這都不是重點,現在還有一個更棘手的問題。」
她瞬間停止嚷嚷,「什麼?不會說她又離婚了吧?」
他悶笑,「很遺憾,據說周如宜現在跟她的新婚夫婿正幸福的在丹麥度蜜月,離婚,看來暫時是不會發生了。」
「既然不是要離婚,那還有什麼棘手的問題?」恭雪珊歪倒在沙發上,對於這青天霹靂的消息還是不敢……喔,是不願相信。
「波蘭五年一次的國際肖邦音樂大賽就要舉行了。」
「呵,那又怎樣,我又不會彈鋼琴。」她怪笑幾聲。
嗤,肖邦,我還劉邦ㄌㄟ,肖邦表她是知道啦,肖邦的豆芽菜她一棵都不懂。
「對,妳不懂鋼琴,但是妳懂旅遊,我簡單扼要的說好了,原先如宜手上正在規劃波蘭之旅,想要藉由五年一次的肖邦音樂大賽烘托出波蘭的音樂之旅,她預計要在波蘭待上一段時間,妳知道的,我們雜誌社就是要有別與坊間的旅遊雜誌,希望用更生活、更有深度的旅遊方式來介紹國家、景點,現在如宜去度蜜月了,而她把這個工作交託給她最要好的朋友--妳。」
對話停滯了約莫三分鐘,恭雪珊試圖理出一點思緒,「等等,你不會是說,要我代替如宜去波蘭吧?」她揪扯著頭髮,整個人放空到九重天外。
「呵呵,沒錯。」
忽地--「什麼?!為什麼是我!」她跳腳又尖叫,「我一句波蘭語都不會說欸。」
如宜為了波蘭之行,早在去年初就安排了波蘭語的課程,為了更能融入當地的生活,更為了讓她得以在波蘭釣個好男人,她的學得很起勁,這可不是她現在趕鴨子上架就可以完成的,況且她才剛從尼泊爾回來,手頭還有工作要完成咧。
「妳先別急著拒絕,如宜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機票、行程景點、寄宿的地方還有攝影師……她通通都安排妥當了,現在妳只需要申請簽證,妳不會波蘭語沒關係,就用妳傻呼呼的玩法去一趟吧!」
「裘老大,我可以拒絕嗎?」她在尼泊爾被打散的骨頭還沒接回來欸。
「很抱歉,不可以,因為其它人都在遙遠的國度,只有妳能。」
「可是說不定我明天也要閃電結婚。」她賭氣的說。
「雪珊,難不成妳決定要嫁我了?」裘謹章一喜。
他追求她很久了,每一回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是他依然不放棄。
恭雪珊連忙對著電話傻笑,「呵呵……裘老大別尋我開心了,波蘭我去、我去,這總行了吧!」
裘謹章果然又失望了,不過他還是努力維持他的耐心跟風度,「如宜準備的資料,還有當地住宿、攝影師的聯絡方式,我明天一併叫快遞送去給妳,今天妳就先好好休息吧!」
「嗯,多謝裘老大。」
掛斷電話,她馬上在客廳激動的跺腳嘶吼,「周如宜,我要詛咒妳拉肚子!」然後整個人倒厥在沙發上哀鳴。
波蘭,呿,她為什麼要被臨時點派去那個歷史上慘遭德國凌虐的國家,她才剛從尼泊爾回來欸,竟然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一切都是周如宜造的孽,等她度完蜜月回來,她一定要給她一頓顏色瞧瞧。
第二章
波蘭,華沙--
書房裡,冷日堯面無表情的盯著一分鐘前剛被送來的包裹,高大的身影面對桌上的褐色紙箱,形成一片陰影,凝視半晌,曲揚的食指開始緩緩的描繪過箱子的邊線,不疾不徐,極盡徹底,瞧,指腹徐緩暱柔的姿態,恍若是在愛撫某樣心愛的東西似的那麼專注神聖。
然,目光沉定不見喜色,嘴巴靜闔未聞暢歎,異常的冷冽,卻又叫人全然理不清他心裡真正的意圖究竟是喜還是怒,只見他整個人陷入一種波瀾不興的弔詭氛圍。
冷日堯瞟著上頭的地址,來自尼泊爾,眉梢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狐疑,再看清楚寄件者的姓名,上頭大大寫著「成諾」兩個字,空氣在這一秒鐘急速冷凍,他眸光一凜,隨即爆出抗拒的話語。
「呿,為什麼又是成諾那個陰魂不散的死傢伙,難道我就不能安穩的過日子嗎?沒事獻慇勤,一定準沒好事,有種他就寄顆天弓飛彈,乾脆把我炸死算了--」滿腹的抱怨不滿。
認識成諾,是冷日堯這輩子所犯的最大錯誤,大到窮盡一生都無法彌補。
口中咒罵的同時,他豎起雙手像是在耙挖什麼似的發狂扯著紙箱,三兩下,無辜的箱子化作一堆破爛碎紙,支離破碎的橫躺在地板,連哀泣的機會都沒有。
只見他瞇起眼低頭一審,又是一句嚷嚷,「媽的,這是什麼鬼玩意兒?」
雙手捧起弔詭的玩意兒,低頭往桌面狠狠呼出一口氣,吹散惱人的碎紙末兒,將手中的玩意兒重新擱在上頭。
他雙手抱胸,用一種極為嚴厲的姿態,看著損友飄洋過海寄來的東西--紫銅雕花喇叭、黃銅製的喇叭、鑄鐵拱形基架、桃木色底座……
他不假思索的伸出大手,強扳木製把手,粗魯的試圖扭轉,脆弱的留聲機勉強發出一陣怪聲,坑坑巴巴的不成曲調。
冷日堯輕蔑的睨了一眼,「呿,這是什爛玩意兒,給我娘兒們的東西做啥?!這個成諾分明活膩了。」鼻子同時哼出一句不屑,手掌狠拍了這東西幾下,他一屁股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厭惡的不想多瞧那架留聲機一眼。
忽爾,白色煙縷猛然竄起,一抹略顯透明的靈體隨即從紫銅喇叭裡爬出,披散著褐色的長髮,還來不及站穩身子,腳一絆,就極其狼狽的歪倒在桌面,當下摔個四腳朝天、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撐起身子,小手撥開礙眼的長髮,露出紫羅蘭色的眼珠,目光無辜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