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是那麼討厭人,討厭招待人,討厭有人進駐他的家,討厭有人分享他的生活,討厭……一切瑣碎有人的事情,可是,現在他卻好想要有她的陪伴,原來一個人孤單久了,還是會渴望伴侶的,只是,眼前的她心裡住著另一個人……
她不是那種一笑嫣然,轉盼萬花羞落的大美人,然而在他眼底,她的笑容比誰都還要純真無瑕,顧盼間流露一股真誠、不做作的風情,這比什麼都要珍貴、吸引人,雖然有時她是如此的不可理喻,卻也糊塗傻氣的讓人好氣又好笑,她就像那天在鏡頭裡看到的一樣,無時不充滿了奪目的光彩。
她持續沉睡著,他情不自禁的在她身旁躺下,將她纖瘦的身子攬進懷裡,原來相依偎的感覺是這麼甜蜜……甜得讓人渾身細胞都像是從沉睡中甦醒那般。
翌日,短暫的甜蜜不復見,恭雪珊啞著聲吵著要回台灣,任冷日堯好說歹說都安撫不了她的歸心似箭。
爭執到了最後,她啼哭著打包行李,他氣急敗壞的朝她大吼,「好,妳想回去就回去,妳馬上給我滾回台灣去,繼續去眼巴巴的等著妳的冷春曉--」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極度的後悔,他是想要挽留她的,可是卻又氣得口不擇言。
女人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如此的難以討好?!
她遲疑的開口,「那個相片……」
「我待會整理好馬上寄回台灣的雜誌社。」
屋裡的溫度降到冰點,讓人因為極冷而失去感覺,心隱隱酸澀。
「嗯,謝謝,一切麻煩你了,感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與協助。」說完,她拖著行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照顧與協助?這話聽在冷日堯耳裡是何等的諷刺、不是滋味,他氣絕的說不出一句話,悶頭坐在沙發上,看都不看她一眼。
荷米絲急得跳腳,「逞什麼英雄,還不快去追她?!你們兩個真是奇怪欸,忘記又怎麼樣,只要誠實面對自己,你就會明白自己的真心,是冷春曉還是冷日堯有那麼重要嗎?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名字而已!隨時你高興想換都可以,台灣的戶政事務所都可以協助處理--」
冷日堯緊緊抓著水晶雁柱,不只一次的捏緊、放鬆、捏緊、放鬆……他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枯坐了一天。
荷米絲第一萬次的探出她紫羅蘭色的眼睛看了看,纖手猛拍上額,「哎呀,看不下去了啦,本姑娘決定把你的自尊先拿出來保存,等保存期限時間過了,你那了不得的廉價自尊會再度還給你,知不知道呀,傻子?」她狠狠的朝他怒吹幾口氣。
事不宜遲,荷米絲岔開雙腳穩穩的站在他的面前,揮手利落的甩開身上長袍裙襬,「羅莎莉歐,吽嘎拉哩蹦,自尊,收--」
掌心一收,一團寶藍色的氣體從冷日堯的腦袋飄出,浮蕩在荷米絲的掌心之上,忽地,她頑皮的往廚房一拋,隨即寶藍色的氣體像是有自主性的往冰箱飄去,一切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作勢情況下完成。
冷日堯煩躁的摩擦著自己的雙手,突然一個起身,他回房拉出行李箱,把他的家當一古腦兒的塞進去,隨手抓著護照就要出門。
荷米絲凌空彈了彈手指,「欸,還有我啊--」
他來到留聲機面前,把留聲機抱起,急如星火的趕往機場。
一開始是她自己巴住他的,就算是因為他神似冷春曉的這張臉孔,但是她已經招惹了他,怎麼可以在把他的生活搞得一片渾沌不明瞭,自己又哭哭啼啼的撒手回台灣去?
女人可以哭,那男人呢?難道就只能窩囊的在這裡發悶嗎?
哼,什麼冷春曉不冷春曉的,反正也不過是個男人罷了,只要他一天不出現,他就多一天機會,烈女怕纏郎,他就不信他冷日堯會輸給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帶著雄赳赳氣昂昂、勢如破竹的氣勢,他一定要得到她的心。
第十章
「成諾,是我,你在哪裡?」冷日堯免去問候的單刀直入。
「喔,是親愛的日堯呀,你竟然會主動打電話給我,實在叫人家太感動了,怎麼樣,最近好嗎?那個工作搭檔美不美,你有沒有好好提供加值服務?」成諾在電話那端輕佻又興奮的問。
「成諾--」他發現這傢伙永遠學不會正經。
「問問嘛,關心老朋友ㄇㄟ……」他咯吱咯吱的笑個沒完。
他可不想跟這個色鬼多浪費唇舌,「省了,告訴你,我現在人在機場,晚上見個面,我有事要交代你辦。」
「欸,你回台灣啦!」這傢伙不是打算背棄台灣了嗎?還知道要回來。
「對。」他說得斬釘截鐵的。
「呵呵……」成諾一陣亂笑,「愛莫能助,實在是很不巧說,小的我連夜要去屏東東港,有個該死的傢伙想要請我這前衛攝影大師去拍民俗祭典活動,媽的,你說這是不是很變態?!」
「屏東東港?」這地名引起他很大的注意力。
「是呀,東港三年一度的王船祭啊,亂不想去的說……」
「我去--這工作我幫你接。」他毫不考慮的說。
「啥?日堯老大,你說什麼?欸,你是不是病重了,迴光返照了是不是?這可是你人生第一次主動說要幫我接工作欸!」成諾驚訝的大聲嚷嚷,活像是中了頭彩似的。
然而這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因為要想聽到冷日堯這麼說,的確是跟中頭彩一樣機率微薄……
「你少囉唆,要不要一句話。」他擺高姿態。
「好啊,當然好啊,你也知道我可以女人加美酒,就是受不了擁擠跟傳統民俗,這一次你打算跟我要多少錢?十倍嗎?這樣有點高說,可不可以降個價,兩倍就好?」成諾興高采烈的依慣例詢價。
「不用,只要你幫我向雜誌社取得恭雪珊的聯絡方式就好,這工作我分文不取。」
分文不取……電話那端的成諾興奮得差點昏厥,就像是他身下的那些女人獲得高潮時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