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當然知道她的想法,也無意責怪她,只希望那真的只是傳言。
「沒事最好,別讓我替你擔心。」男子拍拍崔紅豆擱在桌上的手背。「我們都曾許下諾言,師兄只是怕你忘了,不得已才提醒你……」剩下的話男子不願明說,留給崔紅豆自己去想。
「我沒忘,師兄。」崔紅豆生澀地苦笑。「我沒忘……」
誓言就是誓言,無論過了多久,它依然存在,不容許她抹煞,更不容許她遺忘,她怎麼敢忘呢?
「嗯,這我就放心了。」得到她的保證後,男子長吁一口氣。「我看你也累了,不如我先離開讓你休息。」他邊說邊起身。
「我就投宿於不遠處的『聯升客棧』,你有什麼事可以過來找我,我會一直待到決定我的去向為止。」
男子說明了他的落腳處,又得到崔紅豆的首肯後便先行離開,離去的時候在門口遇見一個比他高半個頭的男人,兩人互相點點頭,隨便致意一下即擦身而過,他壓根兒想不到來的人竟是方才談話中的主角,崔紅豆一天到晚躲的人。
「那個男人是誰?」
才送走了令她窒息的師兄,緊接著出現更煩人的衣冠勤,崔紅豆驚駭的轉身,張大了半天的嘴,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她指著他身後的門板,問了個白癡的問題。
「門沒關。」他白了她一眼。「那個男人是誰?」
「哪、哪個?」崔紅豆一頭霧水,仍想不通他是怎麼出現的。
「剛剛走出去的那一個。」他懷疑她在跟她裝傻,好故意逃避他的問話。
「哦。」她恍然大悟。「那是我師兄。」都是他沒把門關好,害她無處遁逃。
「你師兄?」
崔紅豆不以為意的答話,讓衣勤原本還算平靜的臉瞬間風雲變色,沉了好久才低聲再開口。
「送你羅盤的那一個?」他的聲音聽起來低沉危險,可崔紅豆一點也感受不到。
「嗯,就是他。」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我師兄下山了,特意來金陵看我。」崔紅豆進一步解釋,說完了才責怪自己幹嘛跟他多廢話。
「原來如此。」衣冠勤總算瞭解。「看來咱們最近的訪客都不少,似乎每個人都喜歡來金陵報到。」
他半帶嘲諷的調侃她、也調侃自己,令崔紅豆想起不久前來拜訪他的大鬍子。他和她師兄一樣都是千里迢迢來看他們過得怎樣,待遇卻明顯不同。
不過,這些她都忍住沒講,有些事還是不要點明的好,省得倒霉。
「這些天都沒瞧見你,你跑到哪裡去了?」
崔紅豆才想採取沉默政策,沒想到馬上就被衣冠勤識破,遭到猛烈突擊。
「我、呃……我最近很忙!」猛然被他的炮火打中,崔紅豆七手八腳胡亂反應。
「你當然忙了,忙著逃避我。」衣冠勤可不是白癡,一眼就瞧出她在躲避他。
「胡說!」崔紅豆硬著頭皮否認。「我只是忙其他的事,才沒像你說的那樣……」
「你在躲我。」衣冠勤斷然截掉崔紅豆的辯解。
「你在躲我!」他大步一跨,一轉眼來到她的面前,兵臨城下的壓迫著她。
崔紅豆立刻感到不能呼吸,急著想逃。
「我沒有躲你。」該死,他的動作怎麼這麼快?害她反應不及。
「你有。」他才不信她的鬼話。「是你自己說我們是朋友,你卻在躲我,為什麼?」適時地伸出長手,衣冠勤將崔紅豆逼人自己與廳柱之間,崔紅豆暗暗在心中大喊不妙,嘴上反駁的更凶。
「我沒有--」
「為什麼躲我?」他根本不給她否認的機會,硬逼著她問。
「我--」她幾乎不能動,他的臉離她好近好近,近到令她想入非非。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他突然支起她的下巴。「既然是朋友,為什麼要躲我?為什麼要逃?你說話呀!」
他貼著她的臉頰,要她告訴他為什麼,可她怎麼可能說得出話來?當他的嘴唇就擺在她的前面,呼吸就刺入她的肌膚,她的腦中除了他以外,什麼也不能想。
她好想推開他,埋怨他對她不公平,他明明知道她的感覺,怎能像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她?
他的唇覆上來了!
「別--」她掙扎著逃避。
天殺的,他怎能像戀人一樣若無其事的吻著她?怎能像分開多時的情侶般將她緊緊擁入懷裡,說他好想念她,好想念她「這個朋友」?
在這瞬間,她崩潰了。
活該她不懂自己的心,一味地否認自己之所以接受他的吻,全因這是他堅持的「交友方式」,卻忘了去追究心跳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不……」再也受不了內心的折磨,她推開他的手。
「不要……」儘管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卻不肯放,只是一再地開啟她的唇,索討她不為人知的私密。
「夠了!」絕望中她哭喊著,晶瑩的淚水流過她的臉頰,也流入衣冠勤渾然忘我的嘴角里。
聞聲,他停止吻她的動作,屏住呼吸看著她那飽滿的小嘴,顫抖地吐出他等待了許久的一句話。
「我們……不是朋友。」撫著被吻腫的嘴唇,崔紅豆終於肯認真面對自己內心的渴望。
「你說什麼?」即使她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了,他還要她再講一次。
「我說,我們不是朋友!!」這回她用喊的。「所以……所以別再這樣吻我,我承受不起。」
到了這個時候,她再也不能欺騙自己這只是一般朋友打招呼的方式,再也不能告訴自己,她之所以無時無刻和他賴在一起,是因為還有責任未了。這些都是騙人的,真正的事實是她愛上衣冠勤,想每天待在他身邊。
頹然蒙住自己的臉,崔紅豆心裡感到滿滿的羞愧。現在他一定很看不起她,是她自己誇下海口,說要當他的「朋友」,現在她又當著他的面否認,他會怎麼看她?
結果,他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刻都溫柔,唇齒比任何時刻都依賴的再度覆上芳唇,無限眷戀的吐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