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恐嚇,樓琳真的哭了,哭得好傷心,肝腸寸斷一般。
孟師堯火死了,「閉嘴、閉嘴!你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我現在就要把你轟出去。」
樓琳的陰晴不定大大打擊他身為男性的尊嚴,像他這樣一個驕狂自大的人,焉能忍受懷中的女人啼哭不止。
半夜三點零六分,樓琳被他扔到別墅外,陪伴她的惟有一隻裝了她所有衣物的大布包。
走到社區口的警衛室,才猛然記起,她從娘家帶來的兩箱書籍和皮夾忘了帶走。這時候回去跟孟師堯要,肯定又要挨他一頓炮轟,但沒有錢,她哪兒也去不了呀。
「需要我幫你叫車嗎?」警衛先生好心問她。
樓琳慘然地搖搖頭,幸好是夜裡,否則她這身狼狽相,怕會惹人議論紛紛。苦思無計的她,只好打電話向媽媽求救。
「琳琳啊,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媽媽也不問她原由,劈頭就訓話,「師堯對你那麼好,你居然一丁點不高興就威脅若要離家出走……什麼都別說了,你現在馬上給我回去,不要讓人家笑話我們家教不好。」 「等等,媽,媽,你聽我說!」 天吶!沒想到孟師堯那陰險小人,居然惡人先告狀,害她走投無路。
一股怒氣瀕臨爆發邊緣,樓琳背著布包氣沖沖地踅回別墅。
孟師堯算準了她定會回來,好整似暇地等在門口。
「我回來拿我的東西。」她鐵青著臉說。
「什麼東西?」他斜倚在大門上,兩手悠哉地抱在胸前,漫不經心地問。
「錢。」
第六章
樓琳立在玄關處和孟師堯僵持,她不肯再回到他的地盤,供他予取予求;他則因此不肯乾乾脆脆把該屬於她的東西歸還給她。
更深露殘,僅穿著單薄衣衫的樓琳,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喉嚨一緊,竟咳了起來。
「快進來。」孟師堯趕忙把她拉進屋子,藏進臂彎裡。
樓琳掙扎了一會兒,終究不敵他的頑強,任由他鉗制著拖回二樓臥房裡。
她的皮夾就擱在梳妝台上,眼尖的孟師堯搶先一步把它給沒人口袋中。
「那是我的東西。」還來!
「現在是我的了。」有本事來搶呀。
「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當了一輩子乖寶寶的她,連怎麼跟人家大小聲,據理力爭都抓不到頭緒,只能傻傻的看著孟師堯欺到她頭上來。「一個月前你說過,如果我執意離婚,你將無條件同意,並且給我你總財產十分之一的贍養費,記得吧?」
「我已經把這棟房子的產權登記在你名下。」三千六百萬,還不含八百多萬的裝潢費。「它的價值超過我總財產的十分之一,因此我決定把這個房間暫時保留。」
「亦即,你雖把房子給了我,卻還霸住一個房間,還要每天在我的屋子裡進進出出?」普天之下,超厚臉皮者,莫此為甚!
「聰明,果然是教授級人物。」他嬉皮笑臉的踱到她面前,拉起她白皙修長的手,將一串鑰匙放進掌心。「仔細核算起來,你還該找我九千七百二十三塊,所以嘍,這個皮夾就不能還你啦。」
這個前半個小時才火冒三丈將她攆出去的男人,此刻正千方百計挽留她。矛盾!她是愈來愈不瞭解他了。
「我明天就要回台中復職了,身邊一毛錢都沒有,而你,又打電話跟我媽媽說我的壞話,截斷我的後路,你是存心留我下來當你的糟糠,還是,逞你一時的……獸慾?」
孟師堯的臉色陰沉得嚇人,半晌不發一語,只是用凌厲的目光盯得她渾身麻刺。
就法律層面而言,他倆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享受雨水之歡乃天經地義的事,她方才不也挺投入的嗎?怎能用這獸慾二字?
就個人心理感受來說,他的確有著超出常軌,舉棋不定的猶豫。
即使不確定自己是否願意和她共敘于飛,卻也絕不同意她遠赴台中工作。和他一貫對待女友的方式一樣,只有他要或不要,樓琳所能做的,就是百分之百的臣服信.
「明天我送你到台中,你把工作辭了。」下完指令,他熄掉大燈,要樓琳趕快上床睡覺,折騰了大半夜,累死他了。
不可能。摟琳佇立在黑暗中,堅定的告訴自己,她這一生絕不會為任何人辭去她熱愛的研究工作。
「我到客房去睡。」從今天開始,她只在她的「地盤」上活動,永不再踏進這兒一步。
孟師堯沒追過來,幽暗中傳來他呼吐平穩的氣息,想是已經入睡了。
樓琳把布包放在客房門內的牆角邊,打算明兒一早就走人,她媽媽不幫忙就算了,她可以找同學、朋友周轉,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安吉拉博士說,他們一行人大後天就可以到達台灣,要她趕在之前回博物館報告。
天快亮了吧,多麼漫長的一夜,躺在床上,她竟輾轉反側,久久難以人眠。明明恨極了那個人,一閉上眼,整個腦海裡卻滿是他的身影。
是他令她體內起了微妙的變化,所以有著動物本能的眷戀?孟師堯從一個不相干的陌生男子,演變成她生命中最初的男人,一時之間委實難以承受。
思緒呈現空前混亂之際,窗台那兒突地傳來一聲低低的脆響。
樓琳直覺反應,是小偷!
惶急跳下床,摸黑地拿不定主意,是該先去關緊窗戶,還是該去叫醒孟師堯。
猶豫了一會兒,決定衝向房門,房門適巧往外拉開,嗄!一隻大掌及時摀住她的嘴巴,熟悉的味道告訴她是孟師堯。
「站到後面去,聽到叫聲就把燈打開。」他低聲交代完,即大步走向窗台,說時遲那時快,僅隔數秒,淒厲的慘叫聲便劃破天際,直竄耳膜。
樓琳急忙打開大燈,陡見一名三十歲左右,頭上有一大塊淤青的男子,驚悚地望著孟師堯。
「叫他離開就好,不要傷他。」樓琳心腸軟,只求息事寧人。
「縱放壞人,後患無窮。」孟師堯話聲才落,一腳已踹向那賊子的鼻樑,踢得他鼻孔、嘴角一片血紅,顧不得人在二樓,翻過窗台就往外跳。